去菜场摆摊子,那就得弄点长期能卖的东西。
不说那些混混的拢断市场,就光一个摊位费,外加两税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个年头做生意,的确是野蛮生长,也是对小生意人最友好的时代。
但要说营商环境,还是得看后世。
现在不管什么地方,都是各种猫腻横行。
菜市场管理方,要是不哄好了。
再大的生意,他们也能把你整死。
这就是目前真实存在的情况,哪哪都一样。
不过比较好的一点在于,本乡本土的,也不是没有空子可钻。
陈三石盯上的,是刘婷衣服上那块牌子,她爷爷是四建的,她家的生活就算在四建里,也算是差的了。
让小丫头回家跟她爷爷商量商量,去单位工会找找人,以四建的名义跟菜市场交涉,在市场上弄个摊子,以后麻烦会少很多。
这才是这年头去市场上正式摆摊的玩法。
不然的话,各种烦心事,三天两头找上门,会把人烦死。
只要看你生意稍微好一点,各种打秋风的,就是闻着腥味来了。
各个单位打秋风,同行欺霸,要么拳头硬,要么就是得身后有人,才能在市场上活的安逸。
所以这年头想做大生意的,都往大城市跑呢。
没别的原因,就因为大城市的规矩少很多。
何卫国那要了五只,他倒是很豪爽,直接四十块钱拍到了陈三石手里。
当然,避免不了的,就是陈三石又叮嘱了一下,让他跟保卫上面打个招呼,让保卫稍微照顾点刘婷,别让人欺负了。
何卫国拍着胸口答应了。
五只甲鱼,少挣十块钱,陈三石也肉疼。
但没办法,想在人家地头上混饭吃,这些都是必须要付出的。
胡屠户跟化肥厂那儿,一圈走下来,陈三石手里的甲鱼还剩下两只。
关键这两只还都是王拥军钓到的。
陈三石做了记号,他钓的甲鱼,在甲鱼左边裙边上扎了洞。
王拥军钓的两只,则是扎在了右边。
这可不是陈三石故意的,而是顾客挑选的结果。
这也正常,陈三石捕捞的那些,都是母的。
下钩子的地方,又是新场所。
甲鱼吃食,也肯定是小的抢不过大的。
所以他钓的甲鱼,就比王拥军钓的两个看上去大了一圈。
其实斤两差不多,最多也就差个半两七八钱的。
陈三石舒了一口气,今天有这结果,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还是胡屠户那边,已经三四天没去了,他把那几个母甲鱼给包圆了。
据说,某厂领导吃了他送过去的甲鱼后,大发雄威,让身边的女性很是满意。
领导很是受用,让胡屠户多送点过去。
这就是胡屠户的道听途说,也不知道真假。
陈三石挠挠脑袋,看着蛇皮袋里仅剩的两只甲鱼。
他不是没地方去卖,而是不知道去了那些地方,会浪费多少时间。
想了想,陈三石骑车来到了县委生活区附近。
没敢靠太近,而是就把车停在了路口。
他把裤管挽起了半截,手里把穿好的甲鱼,在路边随便找了个沟渠,抹了些泥巴上去,吊在了车龙头上。
衣服上自然也弄了点泥浆。
看到衣着整齐,拎着篮子准备出去买菜的妇女们,陈三石清了清嗓子就吆喝道:“大姐,大妈···我在东渠那边挖河泥,挖到两个甲鱼。
他总归还是用上了后世的‘农民工骗局’。
这年头,河泥也是好东西,不少农民只要田地里活忙完了,就会找着各种地方挖河泥。
运到田里就是上好的肥料。
挖河泥,自然不是把河抽干了挖。
而是一条小船,两根大竹杆成手柄,下面一般是如贝壳状的两个夹子。
也就是如同火钳子的工作原理。
那玩意叫做‘夹罱’,也叫做泥夹子或者挖泥夹。
一般是站在船头,把夹罱张开,往下面狠狠的一插。
然后双手往中间用力一夹,提起来,一下子淤泥往船舱里一丢,里面夹到甲鱼或者各类贝壳都很正常。
陈三石这样准备,肯定有他的想法。
象是这一条街上住的,该是这县城里最有消费能力的一帮人。
但这年头,这帮人也是最讲规矩。
这儿说的讲规矩,不是说他们的个人品性。
而是他们对小商小贩的包容。
象是菜市场领证的那些商贩,在他们眼里,那就是正经生意人。
而象陈三石这样,到处打游击的,
搞不好就被这些责任心强的领导家属,告诉保卫,把他请到所里去了。
所以陈三石给自己造了个农民的身份,捞河泥,偶遇两只甲鱼。
自己舍不得吃,拿过来换钱,这就合理的多了。
不论是谁,这点包容心总归是有的。
“呦,小伙子,还有这好运气?”一个大妈被陈三石的吆喝,吸引了过来。
陈三石憨厚的挠挠头,呵呵一笑,却是对着‘慈眉善目’的大妈说道:“大妈,这还真是运气,一夹子下去,这哥俩就待在一起。
我也没想到的事。
我也没秤,也没时间送去水产公司,估计着一斤多一点一只,十块钱一只。
大妈满脸富态,红光满面,自然是慈眉善目。
听了陈三石的说法,迟疑片刻,又上手检查了一番,就掏钱拿下了一只。
有一就有二,陈三石准备花了十多分钟,但卖货最多二十分钟。
其中一大半时间,还是陈三石给围观者讲故事的时间。
说的就不是甲鱼了,而是谁谁谁挖河泥,捞了个银元宝,五十两的。
那人直接把银元宝卖了,造了栋大瓦房起来。
这年头,不论这种事是真是假,却是相当有市场。
把这些城里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等陈三石把钱揣进了口袋,瞅了一眼岗亭那块,推上自行车撒腿就跑。
答应来福的骨头肯定得买,刚才在胡屠户那,已经买了一斤五花肉,跟一根大骨头了。
今天土狗想着跟他进城的,被他一脚踢回去了。
没奈何,城里现在还有打狗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