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放下手里的水杯。
“铅?是不是有毒?”
这方面,陆警官知道,抢答。
“有毒是一方面,主要是,铅便宜,省钱。
许多商家,为了利润。
就用铅胎,裹一层薄银充纯银锁卖。”
云岫头都不抬,屈指在锁上弹了弹。
锁身发出沉闷的嗡鸣。
“不是这样的。你听这声音,里面是空的。”
小团子见三师兄开口。
兴致勃勃的凑上去看。
“那不是为了利润,是为了什么?”
三师兄一边找工具开锁,一边回答小师妹的问题。
“因为铅,质地阴晦,能干扰灵力查探。
所以也会被用作,封禁邪祟或特殊物件的材料。”
说完,又瞟了眼陆警官。
自家师妹,年纪小不知道就罢了。
你一个常年与特殊案件打交道的人,也不知道吗?
陆泽看懂了云岫的眼神。
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这年头,灵气稀薄。
邪祟作乱,真没那么多。
银包铅,大多是商家行为。
这不是,下意识的回答了嘛。
小团子还不知道,这俩人的暗斗。
只是满脸好奇:“所以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云岫没答话。
从工具箱拿出羊角锤,配合尖嘴钳。
在锁孔处用力一挑。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
锁身竟从中间裂开,露出个中空的夹层。
瞬间,一股淡淡的腥气飘了出来。
小团子下意识,捂住鼻子。
眼睛却瞪得溜圆,盯着那中空的夹层。
夹层里塞的满满当当。
云岫铺开白布,拿出镊子。
将东西一一取出。
先夹起的,是一根黑线。
那线刚离开夹层,就象活物般蜷了蜷。
见挣脱不开,尾部还渗出点暗红色的黏液。
“是‘阴煞丝’,用枉死之人的头发,泡在尸油里七七四十九天炼出来的。”
云岫声音平淡。
半点没有表现出不适。
“埋在铅胎里,既能藏住邪气。
又能顺着宿主的气血游走,慢慢侵蚀魂魄。”
陆警官听得咋舌:“好阴毒的法子!那剩下这些呢?”
“是‘断灵砂’。”
云岫又夹起一点粉末,放在指尖捻了捻。
“混了朱砂和坟土,专门用来隔断灵气探查。
寻常法器扫过,只会觉得这里是块实心铅疙瘩。
绝不会想到,里面藏着东西。”
陆警官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说,这锁不只是隐匿邪气,还是个能慢慢害人的凶器?”
“算是吧。”
云岫将布上的阴煞丝,和断灵砂放回夹层。
“铅胎阻灵,阴煞丝蚀魂,断灵砂蔽法。
三样凑在一起,倒是个让人无法察觉的好东西。
但这锁带在身上。
却可以无知无觉的,钻进宿主的皮肉里,啃噬魂魄。”
说着,云岫话锋一转,看向小团子。
“你觉得,什么东西能在使用此物的同时。避免自身被邪气入体?”
小团子懵了。
不是,怎么下山了,还带随堂考的!
这对吗!?
但是。
在师兄面前。
小团子怒了一下,也就怒了一下。
尤豫了一下。
从口袋里,掏出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上面刻着个,简单的“灵”字。
“师父给的辟邪玉,行不行?”
云岫看了看,这是师傅给每个徒弟的灵山玉牌。
摇摇头。
“它能挡住一般的煞气。
可这锁里的邪气,是藏在里面的。
又是宿主,自愿贴身佩戴。
可以说,跟自身为一体。
辟邪玉能挡外部的煞气,却防不住寄生的。”
“那……雷击木?”
小团子又想起,三师兄雕刻的木牌。
自信开口。
“师傅说过,雷击木能克邪祟。”
“雷击木确实能克邪。
但雷劫的气息太烈,会直接引爆锁里的阴煞丝。
到时候,宿主一样会遭殃。”
云岫对自家小师妹,有着无穷的耐心。
见小师妹答不出,云岫也不卖关子。
“隔绝这种,藏在器物里的邪气。
得用‘隔’的法子,而不是‘克’。”
陆泽听得入了迷,忍不住追问:“那什么东西能‘隔’?”
云岫对别人脾气不太好,白了他一眼。
算了,自家师妹的小弟。
教就教了吧。
云岫转身,从工具箱里,翻出块巴掌大的白色石头。
放在桌上。
石头看着平平无奇。
但在场的人,都有修行。
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气息。
若要形容起来,就象泡过在温水一般舒适。
“这是‘玄黄石’,产自终南山的断层里。
天生能隔绝阴阳二气。
不管是灵气还是邪气,碰到它都会被挡住,进不去也出不来。”
说着,云岫拿起石头。
用玄黄石,在裂开的锁身周围划了个圈。
原本在夹层里,微微蠕动的阴煞丝。
顿时就不动了,连那股腥气都淡了许多。
“哇!好厉害!”
小团子眼睛发亮,伸手想去摸玄黄石。
“三师兄,这石头能给我玩玩吗?”
“玩?”
云岫敲了敲,小团子的额头。
“这是用来画阵基的,不是玩具。
再说了,玄黄石性沉,你拿久了会犯困。”
小团子悻悻地收回手。
那不行,本来天天就睡得久。
再睡,就没几个时辰可用了。
又问:“那除了玄黄石,还有别的东西能隔吗?”
“有。”
云岫点头,给小师妹举例。
“比如‘养魂玉’,能温养魂魄,自然也能隔开邪气。
还有‘镇魂木’,泡在糯米水里三年,阴邪不侵。
不过这些,都不如玄黄石方便。
玄黄石不用炼制,天生就有隔煞的本事。”
陆泽听得心痒,忍不住问。
“云岫大师,这玄黄石……市面上能买到吗?
我们组里要是能备些,以后遇到这种邪物也能有个防备。”
云岫瞥了他一眼。
“终南山的断层,三年才开一次。
每次能采到的玄黄石不过巴掌大几块,你觉得能买到吗?”
陆泽讪讪地笑了笑,不再多问。
陆泽也知道,这些真正的宝贝,都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但,看在小师妹的面子上。炼几个‘镇魂木’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言下之意,是愿意供给专案组几个法器了。
还没等陆警官兴奋出声。
小团子在那边扒拉石头跟锁。
“三师兄,还有东西呢。”
只见小团子,拿着云岫的镊子。
把锁翻了个底朝天。
在锁的内侧,发现个小小的‘煞’字。
“这是……标记?”
小团子认出了那个字,自信开口。
“不止是标记。”
云岫指尖,在字上一点。
顿时冒出股黑烟。
在空中聚成个模糊的人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随即消散无踪。
“这是‘传讯煞令’。只要宿主出事,这锁就会把消息传回他们老巢。”
陆泽脸色骤变,一巴掌拍在桌上。
“糟了!那我们查到的线索,岂不是全暴露了?”
云岫却淡定地收起玄黄石。
指尖捻灭,那点残馀的黑烟。
“急什么,这传讯煞令的时效只有一炷香。
刚才炸开的时候,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小团子眨眨眼,掰着手指算。
“一炷香,那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我们发现银锁的秘密了?”
“是。”云岫点头,赞许的看看小师妹。
还是自家小师妹聪明。
“而且能炼制阴煞丝和传讯煞令的。
绝非寻常散修,背后定有宗门或组织撑腰。”
话音刚落。
陆泽的手机就响了,是警局留守的同事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刚听两句。
脸色就白了。
“什么?运送嫌疑人的车,被劫了?!”
挂了电话,陆泽咬牙。
“肯定是他们的人,救走了夜枭。”
小团子掏出许久不用的罗盘。
三师兄眼尖,一眼瞧见背后‘贞观’二字。
好家伙,师傅最宝贝的罗盘。
也给小师妹带下山了。
只见小团子,掏出葫芦。
将夜枭害死的冤魂,取出一个放在罗盘上。
“走,带我去找夜宵。”
三师兄麻了,师傅的酒葫芦。
再回想起,自己当初下山带的几件法器。
酸了,还得是小师妹受宠啊。
害,三师兄不知道。
都是小团子,顺手顺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