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鲅?姐,你是说专责为秦帝寻长生不死之法的术士许鲅?”雷仲转念一想,也认可了东方淮竹的说法,确实,在秦王宫中,只有这个传说中的术士,才有可能将整座长安城化作诡域。
“墨兰姐,你见过许鲅吗?”雷仲问道。
“见过三次。”东方淮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岣嵝猥琐的身影,不禁心生厌恶。
许鲅,第一次见到这个鬼东西时,是东方淮竹潜入皇城行刺秦政之时,彼时她尚未觉醒前世的记忆,再逃离皇城时受到许鲅的阻拦,生死危机关头,幸好得容容的妖力庇护觉醒了前世记忆,才以纯质阳炎脱身。
而后过得数年,东方淮竹无意中与许鲅在安全城中再见,彼时许鲅已是白发苍苍,可东方淮竹已然面貌如故,这让许鲅大感震惊。
许鲅认定东方淮竹的身上定然有长生不死的秘术,一心想要将其擒住,可就凭许鲅一人,又如何能是东方淮竹的对手,自是拦不住他的。
不过也正因这次见面,才有了后续许鲅安排紫吾卫全境追捕东方淮竹一事,东方淮竹也因此才结识了四个弟妹与萧毅、谢之则等后来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而第三次,则是在帮李玄逃离长安,虽说与二人第一次见面已过去了六十年,而然东方淮竹是真没想到,这个不人不鬼的老怪物竟然还活着,这也难怪秦亥对他能够炼出长生药深信不疑。
“小仲,你继续去寻剩下三枚白骨钉,我去皇城会一会这个老怪物。”东方淮竹的眼中少见的出现了一股狠意,这一次,一定要弄死这个老怪物,省的为祸人间。
雷仲犹豫道:“可,据我推测,若是不拔出全部的白骨钉,削弱城中阵法,那皇城的结界是不会被打开的。”
“放心吧,皇城就在眼前,我自有办法破开那个屏障,莫要小看了你的姐姐,不过”东方淮竹话锋一转,对着雷仲正色道:“这白骨钉的煞气太重,虽能克制这些邪灵恶鬼,但也会影响到你自身,小仲,你近来可有听到女子悲鸣的歌声?”
雷仲沉默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本不想让东方淮竹担心,可既然姐姐问了,他也不得不老实承认。
东方淮竹的眼神暗了一下,只能说,这个答案与她推测的一样。
长安诡域会逐渐侵蚀人的意志,这女人的哭唱也许就是人精神力衰退的表现。
“这个白骨钉,不要再用了。”东方淮竹郑重的告诫道,同时向着雷仲伸出了手,“把它给我。”
雷仲迟疑片刻,还是听话的将白骨钉放在了东方淮竹的掌中。
只见东方淮竹轻轻握了握拳,抓住白骨钉的手掌燃起一团金色的火焰,那粗壮的人骨在她手中剧烈燃烧,劈啪作响。
忽然间,雷仲能够清晰的听见,从那根白骨钉上发出了一声怨鬼般的嘶嚎,一道黑气升腾而出,幻化成一个痛苦扭曲的人脸,而后逐渐消散。
而东方淮竹手中的那根白骨钉也已变成了一块漆黑的焦炭,她只是稍稍用了一点力,那焦黑的白骨钉便被她捏的粉碎,只剩下一摊劫灰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东方淮竹的手极快的抽出雷仲腰间的长刀,眼眸之间金色的光韵流转,额上那狐型的钿花亮起了橘红色的光芒。
“住手,东方淮竹,忘记我怎么跟你说的了吗?”东方淮竹不理耳畔传来的告诫,掌心在雷仲的长刀上缓缓拂过,长刀顿时如同刚刚出炉一般,散发着隐隐的暗红。
见重新淬炼完成,东方淮竹淡淡的输了一口气,又将长刀递还给了雷仲后:“这把刀我以纯质阳炎重新淬炼过了,上面融了我一部分的玄法,带着这柄刀,寻常鬼物便近不得你身。”
雷仲接过长刀,眼睛却是看见了东方淮竹那比刚才略显苍白的脸庞和额头沁出的汗珠,心中无比动容。
“姐,你你一直待我们几个都这么好”雷仲有些语无伦次,生死关头之际,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这小子,忽然之间说什么傻话。你们四个小家伙,喊我一声姐姐,那我便要做到姐姐的责任。”东方淮竹微微一笑,却是雷仲那记忆无比温柔的模样,“雷仲,谢之则跟我说过你那种换名破阵的法子,你给我记着,有姐姐在,还轮不到你们几个小子做什么自我牺牲的行动,况且小伯已经不在了,你也得想想妹头,若是再少一个哥哥,她指不定要哭成什么样。”
“还有雷季,虽然、虽然你们二人之间有了隔阂,但这几年我与他在江南,他却是时常惦记着你们的,等打完仗,我带你回江南见他。兄弟两个,有什么话是说不开的,你们大哥也不会希望看到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
“我、我知道了。”雷仲红着眼,语气哽咽道。
“好了,去吧。”东方淮竹道,“你也是个大人了,姐姐也不会一直把你当做小孩子一样护在身边,不过便是有了我的刀,也也要小心一些才行。”
“是,雷仲,知道!”雷仲拖着长刀,双手合十,郑重的朝着东方淮竹行了一礼,目光决然的转身,朝着其他几枚白骨钉的所在跑去。
待到雷仲的身影逐渐消失,东方淮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耳边再度换来了容容的声音,可这次,容容只是刚说了一个“你”字,话头却被东方淮竹止了下来:“抱歉啦容容,我知道方才又用了不少妖力,可他毕竟是我弟弟。”
“只是收养的。”
“那也是弟弟。”
“哼,你好自为之。”容容闷哼了一声,赌气似的不再言语了。
东方淮竹无奈的轻笑,转而看向侧前方,周遭挡路的恶鬼暂时被白骨钉驱散,已无人挡路。
向前看去,似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朱雀大街,可东方淮竹知道,不过是障眼法将自己前行的路给挡住了而已。
这个诡域的确十分恐怖,而且难以应对,可说到底,只要弄清了规律,仅仅只是破开通往皇城的大门并非难事。
况且这个世界的阵法再复杂,又如何能够强的过王权世家与神火山庄的术法?若非东方淮竹身上的力量有限,不能轻易动用,直接把这长安中的诡域烧成灰烬也并非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