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厅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华森·夏洛特手中那两瓶微微发光的液体上。那光芒柔和而稳定,并非烛火反光,而是从液体内部自然散发出来的。
华森感觉那些目光跟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有怀疑,有审视,还有那么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期盼,他手心有点冒汗,脸上还得装得四平八稳。
最后,大家伙儿的视线,齐刷刷地全转向了在场最能镇场子的法米恩神父。。
法米恩走上前,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瓶中之物蕴含着一股精纯而强大的净化之力,其纯粹程度甚至超过了教会精心制备的圣水,这股力量不带任何教会祷文或仪式的痕迹,自成一体。
他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了几分,眉头微蹙,「康斯坦丁他何时掌握了如此程度的力量?」
他知道这个驱魔人手段诡奇,拥有的神圣力量也异常纯净,但眼前这瓶东西所蕴含的净化之力,其强度和应用方式,都超出了他之前的认知。
法米恩沉吟片刻,打破了沉默:“光看无用,需要验证,去找几个感染者来。”
华森一听,心里立马开骂:「我靠!这群傻逼官僚!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拿给你们实验的!还磨蹭个屁啊!」
市政厅后院,这会儿已经用大铁笼子隔成了临时的隔离区。
里头关着的感染者分了三六九等:
有被圣水泼过、稍微消停点但还没好的;
有刚中招、手脚还能动弹的轻微感染者;
还有那些已经完全没了人样,只剩下扑咬本能的严重怪物。
一帮人挪到关轻微感染者的笼子前。
看着那瓶冒着幼稚光晕的泡泡水和旁边那根小吹管,官员和教会那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愿意上前——
让他们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众目睽睽之下吹泡泡玩?
太丢份儿了!
互相推来推去,皮球最后还是踢到了华森脚底下。
华森心里骂了句娘,只能硬着头皮,拿起吹管,蘸了点那发光的液体,小心翼翼地对准笼子里吹了过去。
一串亮晶晶、冒着柔和白光的泡泡,就那么轻飘飘地飞了出来,穿过铁栏杆,在那些焦躁不安的轻微感染者身边打转。
一个年轻书记官大概是好奇心太重,忍不住伸手戳破了离他最近的一个泡泡。
泡泡碎了,一小片纯净的白光炸开,像微型的小太阳,瞬间扫过旁边的感染者。
被白光碰到的感染者身上立刻冒起一股股黑烟,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可他们那扭曲的脸却眼看着平复下来,死灰的皮肤底下透出点血色,疯狂的眼神也开始被茫然取代。
立竿见影!
而且根本不用念咒,不用搞仪式,随便哪个普通人拿起来就能用。
会议室里的老爷们全看傻眼了,紧跟着就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法米恩还是那副沉得住气的样子,手一指旁边关着彻底怪物的笼子:“再试试那些没救了的。”
华森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大铁笼前。
里头的怪物一闻到活人味儿,瞬间就疯了,玩命地撞着铁笼子,哐哐乱响,腐烂的手臂从栏杆缝里拼命往外伸,想要抓他。
华森不敢怠慢,赶紧又吹出一串泡泡。
光泡泡飘进笼子,一碰到怪物身体就噼里啪啦地炸开,白光连闪,一股股浓密的黑气像是被烧着了似的,从它们体内拼命往外冒。
怪物们发出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虚弱得直打晃,可那该死本能还在,依旧徒劳地伸着手抓挠。
华森一口气不停,连着吹了四轮泡泡,脑门上都见汗了。
笼子里白光闪了十几下,黑气弥漫开来,又被迅速净化掉。
最后,那几只严重感染的怪物才彻底瘫倒在地,不动了,身体也开始像冰雪一样消融。
这下,市政厅的“老爷们”可彻底坐不住了。
“有效!真的有效!”
“买!必须买!”
“先订一千瓶!不,两千瓶!快!立刻去找康斯坦丁!”
“有了这宝贝,咱们就有救了!”
会议室里瞬间被一种近乎狂热的情绪点燃,之前的怀疑和矜持全被扔到了脑后。
可狂热劲儿过去,现实问题就摆上了台面。
“十金镑一瓶这他娘的也太贵了!”
“就是!这分明是坐地起价,发国难财!”
“康斯坦丁这小子,心够黑的!”
有人开始掰着手指头算钱,有人指着华森夏洛特的鼻子骂康斯坦丁不是东西。
吵吵嚷嚷中,原本是主心骨的法米恩神父和他代表的教会,被有意无意地晾在了一边,大家只顾着争论泡泡水的价码和数量,没谁再去搭理法米恩怎么想。
法米恩一言不发地站在角落,冷眼看着这群慌乱又现实的官员,脸上没啥表情,可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光芒一闪而过。
就在这帮人吵得不可开交,还没争出个结果的时候,一个传令员连滚爬跑地冲了进来,脸白得跟纸一样,声音都带了哭腔:
“不好了!乱了!全乱了!城北城北也完蛋了!怪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满大街都是!教会的人顶不住了啊!”
轰!会议室直接炸了锅。
“什么?!城北也丢了?”
“我老婆孩子还在北区啊!”
“我的宅子!我的铺子!”
“快!快调人去保护男爵府!”
“先去银行!金库不能有事!”
老爷们彻底乱了套,有人慌不择路地想往外冲,有人抓着头发语无伦次,有人扯着嗓子发号施令却没人听。
这会儿,什么泡泡水都得靠边站,每个人心里装的都是自己的老婆孩子、金银财宝和那条小命。
城北,这片最后的体面地方,这会儿也成了人间地狱。
怪物的数量跟变戏法似的突然暴增,而且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狂躁。
一位男爵和他一家老小死死顶着豪宅的大门,听着外面鬼哭狼嚎和咚咚的撞门声,吓得浑身哆嗦。
突然,隔壁子爵家传来玻璃稀里哗啦碎掉的声音,还有女人孩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其中夹杂着子爵惊慌失措的吼叫。
男爵一家惊恐地透过窗户缝隙看去,只见隔壁客厅里,子爵脸上满是极致的恐惧,他竟一把将哭喊着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推向那几个张牙舞爪破窗而入的怪物!
“别怪我!给我挡住它们!”子爵嘶吼着,利用妻儿身体制造的短暂阻碍,头也不回地冲向通往楼顶的楼梯。
被推搡的女人和孩子瞬间被怪物扑倒,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子爵则利用这用至亲性命换来的宝贵时间,连滚爬爬地窜上了自家屋顶,身后,更多的黑影撞开房门,涌上了楼梯。
子爵惊魂未定,一眼瞅见了男爵家开着的阁楼窗户,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踩着滑溜的瓦片,拼命想跳过来。
然而,当子爵的手刚刚扒上男爵家窗沿的那一刻,男爵脸上闪过狠厉与嫌恶,想起刚才隔壁那令人发指的一幕,更怕这个冷血的灾星把怪物引过来,他猛地一脚踹在子爵手上!
“不!救我——”子爵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失足跌落,瞬间被
男爵迅速关上窗户,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浑身颤抖,不敢去看楼下发生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