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世子竟有如此手段,想必今日一出,那公子的名声在京城彻底烂透了……这般雷霆手腕,可与我从前认识的那位世子判若两人。”
“哦?玲胧姑娘从前竟还留意过我?”
玲胧掩口轻笑:“瞧您说的,这京城之中,谁人不识威名赫赫的镇北王世子?只不过……”
“如今看来,世子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倒象是在刻意遮掩着什么。”
林庸神色未变,只淡淡道:“言重了。若说不同,许是从前姑娘不肯赏脸同林某一叙,这才觉得陌生罢了。”
两人又随意寒喧了几句。
不知是因初次相见的缘故,还是旁的什么,林庸只觉得坐在这里有些无聊。
现在下去,说不定又得让那朱球儿问点什么。
索性在多待一会儿。
“玲胧姑娘,不如你我也来几局吐真言与谁人勇可好?”
玲胧一听,捂着嘴轻轻一笑,好象藏着点什么:“世子爷,这……奴家可不敢。”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
“虽说这吐真言与谁人勇的游戏,近来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风靡了整个京城……但妾身可是听说,”
“这游戏的真正创作者,好象就是世子爷您呢。”
林庸咯噔一下。
这游戏是他教给长乐公主的,公主在宫中推广开来,知道源头在他这里的人,除了公主身边几个心腹,理应屈指可数。
这赏花阁的花魁玲胧,居然连这个都打听到了?
看来这玲胧姑娘的背景,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毕竟在这龙蛇混杂的京城里,能经营起这般场面的人物,背后若无几分倚仗,恐怕也难以立足。
只是不知这玲胧背后究竟是何方势力。
这花魁玲胧说话间,总象是藏着点打听的意思,但都被林庸巧妙地岔开了。
她聊着聊着,就提起了赐婚的事。
“听说您和长乐公主的婚事可是天大的喜事,好兆头呀,世子爷真是好福气。”
林庸却只是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应付道:“恩,是吗。”
没接她的话头,也懒得琢磨她话里话外的试探。
他对玲胧这套实在提不起兴趣。
干坐了一会儿,林庸就觉得没意思,起身拱了拱手:“玲胧姑娘,告辞了。”
玲胧一看,这才装出挽留的样子,带着点委屈劲儿说:“呀,世子爷这就要走?”
“可是奴家哪里没伺候好,惹您不高兴了?不再多坐会儿么?”
林庸脚步没停,回头瞥了她一眼,话里带着点戏弄:“呵,玲胧姑娘怕是看不上我这样的纨绔吧?”
“上来半天了,姑娘既没唱个曲跳个舞助兴,也没亲自给我端杯茶倒个水,就这么干坐着,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下楼去找朱球儿玩来得痛快。”
玲胧张了张嘴,好象还想辩解什么,但林庸已经不再停留,转身直接下楼去了。
楼下正搂着姑娘喝酒的朱球儿看见林庸这么快就下来了,有一点吃惊:“世……世子?您怎么这就下来了?不多坐会儿?”
朱球儿立刻推开身边搂着的姑娘,随即揽过林庸的肩膀,凑近了低声道:“世子,您这身子骨是不是还没彻底恢复利索?”
“要不然……今晚小弟再单独给您找俩新鲜的试试?”
“这儿人多眼杂,您别有啥压力,又不是头一回了!”
林庸捶了他一拳:“滚一边去!”
朱琼儿被推开也不恼,反而眼珠一转,象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又凑上来仔细打量着林庸:“哎?等等!世子,您刚才推我那一下……劲儿可不小啊!”
“跟以前软绵绵的不一样!难道……真好了?”
“嘿嘿,要不……咱再试试?小弟听说啊,这头一回嘛……难免都……快了点。您可千万别嫌弃!”
“咱们兄弟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来,不急这一时!”
林庸压根就不理会朱球儿说的话。
楼上,玲胧面前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玲胧,你混迹京城多年,阅人无数,观这个林庸如何?”
“不象是装的,象是纨绔又不象是纨绔,对我的话避重就轻”
“无所谓,不管他是真纨绔,还是假纨绔,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就行。”
“他这手倒也是帮了我们的忙,这下陈睿再想进朝堂可就难了,他的策论可是有伤人和”
“只不过他的那首诗还是很动人的,云想衣裳花想容”
林庸今天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陈睿这下名声彻底臭了,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再好的策论,能比得过民心。
往来行人,无论贩夫走卒还是士子商贾,口中议论纷纷,十之八九皆不离“陈睿”二字。
此事在京城掀起了滔天风浪。
“礼部尚书之子……啧啧,竟行此禽兽不如之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张家、李家、王家的公子,怕是……”
“人言可畏,陈尚书府上,怕是门可罗雀喽!”
茶楼酒肆、市井坊间,无不在谈论这桩骇人听闻的丑闻。
影响所及,凡家中藏有娇妻美妾者,近日里竟少有人敢叫朋友上门做客。
毕竟,连礼部尚书之子,素有才名的陈睿都能做出这等罔顾人伦、染指友妻的龌龊勾当,谁还敢轻易担保自家后院安宁?
听说啊,事情发生的当天,只要跟陈睿认识稍微相熟的男人,回家后开始查验了!
陈睿惶惶如丧家之犬,紧闭门户,根本不敢露面。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终究惊动了深宫中的皇帝。
陈献之为了这不肖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入宫请罪。
宫墙之内,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大燕皇宫。
长乐宫内,白芷绘声绘色地将坊间传闻一一禀报。
公主倚在榻上,听闻陈睿身败名裂,眼角眉梢难得染上几分真切的笑意。
白芷犹自愤愤不平,快意道:“活该!真是报应!谁能想到他心思如此歹毒?”
“现在真是给公主解气了。”
谁曾想,长乐公主却对白芷那些泄愤解气的话语毫无在意。
反倒急切追问道:“白芷,世子……可有回信?”
白芷轻轻摇头,声音低了几分:“回殿下,没有。”
“殿下,您万万不可出宫啊!陛下如今正将您禁足宫中。”
“您想想,您两次出宫,一次彻夜未归,一次险些丧命……这林世子……奴婢斗胆,您还是离他远些为妙。”
“哎呀,公主,奴婢问您话呢,你理一理白芷呀!”
公主此刻显然在发呆,她在想:林庸是怎么做到了,能让这么多人的血相融的。
不行,得写封信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