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蒂娜,住手!你要干什么?!”
“铮”地一声,刚刚入鞘的长剑被重新拔出,横拦在帕蒂娜的面前。索洛兰以少见的惊恐神情站在稍远处,警剔且戒备地望向帕蒂娜。
“你疯了吗?你真的想要杀掉这里所有的人?他们——”
“他们都不无辜,”帕蒂娜的眼框中阴燃着熊熊黑焰,“让开。”
“这恐怕,恕难从命,”索洛兰站在原地,急切地看着她,“你到底是怎么了,帕蒂娜?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这不是你,清醒过来!”
“我清醒得很!”
女人的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如同猛兽般的低吼声,浓烈的黑雾将她身上的斗篷衬托得白得瘆人:“他们同样也是帮凶!面对着恶棍,他们想的不是打败他们,而是祸水东引吗?!他们都应该受到惩罚!”
“……这恐怕不太容易,帕蒂娜小姐。”
安布蕾尔轻叹了一声,她牵起萨莉丝的手,两人携手站在了索洛兰的一边。
“我能够理解您的心情,但是,这些人都不过是普通平民而已,想要让他们在当时对抗那些就连你我都难以匹敌的兽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蔡斯当时也站在兽人一边,如果他们一定要反抗,那么也只有死路一条而已。而那个维兰,我们都看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觉得这能够帮助韦他瑞尔摆脱灾难。”
“冷静点,好好想想,这些人真的该死吗?”提夫林恳求地看着帕蒂娜,她抬手拨下索洛兰的剑刃,上前一步,“如果这就是您最终的结论,帕蒂娜小姐……”
“愿主怜悯,我也是个罪人,萨莉丝呢?她比我的罪证还要更加确凿一些,如果您一定要动手的话……请吧。”
萨莉丝瞬间瞪大了眼睛,用力将手从安布蕾尔的手心里抽了出来:“等、等等!虽然我也反对帕蒂娜这么干,但我可没准备好要这么去死啊,咱们虽然关系不赖,但这事你可别带上我!”
帕蒂娜现在的状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对劲——她可能真的会对自己几人动手的!
安布蕾尔朝她点了点头,放任萨莉丝受惊地跳到了一旁。但阿斯莫显然也是不希望帕蒂娜走上如此极端的道路的,因此在一旁附和着劝说,哪怕索洛兰和安布蕾尔都做不到这一点,她此刻又能多做什么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剩下的人身上。
“别看我,我是无所谓的……好吧,也许把整个村子全都杀了还是疑似有点太极端了,”凯斯摇晃着身躯,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想要劝说的意思,“主要是没有必要——就算杀了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我说这个肯定也没什么作用,毕竟你们瞧,我只是个拟身怪嘛、但你们千万别因为这个内讧,我不想看这个。”
说罢,它便仿佛变成了一只死物,再也不出一声。
但如果众人真的因为这种事情打起来,它是一定要介入的。
那么,就只剩下维斯珀了。
帕蒂娜歪了歪头,将视线投了过来。
而在幻身灵的视线中,她身旁的那尊骷髅,同样也投来了注视。黑雾发自他,但或许是因为方才帕蒂娜斩杀了芙拉·芙伦,一部分黑雾正在由她自己的意志控制着,一缕缕丝线在巨镰上的血名下投射出阴影。
“帕蒂娜,”维斯珀斟酌了一下,“你相信我吗?”
“你也想要阻拦我?”帕蒂娜发出了阵阵有些凄惨的笑声,在短促而支离破碎的停顿后,其间夹带出了半数的疯狂,“当然,维斯珀,在这里我最早认识的就是你,你对我不错,但这不是你的人情就能解决的问题!就算、就算你要阻拦我,今天!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打算阻止你。”维斯珀点头,这一幕看得索洛兰和安布蕾尔的心都揪了起来。
然而紧接着,幻身灵却是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变幻成了芙拉·芙伦的样貌,站定在蔡斯面前。
“我只是想要确保,你是在做对的事情,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追悔莫及。”
他俯瞰着呆愣愣看着他瞬间完成变形的蔡斯:“蔡斯先生,让我们来回顾一下当时的场面吧,作为一个法师,您的记忆力当然不错,对吗?您肯定记得当时的大多数细节,毕竟根据您的供述,很快,因为韦他瑞尔,您的人生轨迹便会发成重大的变化。”
当然,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蔡斯无所谓地笑了起来,大声回答:“当然!那边那个是牧师吗?让她来施展诚实之域就好了,我可以保证我说得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你想要问什么?尽管来问!”
安布蕾尔尤豫了一下,但还是咬咬牙,准备施展法术。但维斯珀却抬手制止了她。
“这种小事用不着法术来评断,”芙伦”粗着口音说道,“我就问你一点:那一天,巴鲁索村长的胡子是什么样式的?”
“当然!”蔡斯没有任何尤豫,立刻回答道,“这有什么难度?他的胡须生长了几十上百年,只进行最基本的打理,和现在是相同样式的,一模一样——甚至连长度都没有怎么改变!”
维斯珀点了点头,对此不予评价,却反过来问地上的矮人:“是这样的吗?”
如果巴鲁索听不明白维斯珀的意思,那他死了就算是活该!
“当然不是!”原本已经被帕蒂娜的气势吓得瘫软在地的巴鲁索顿时硬气了起来,他纵身跳起,手指着蔡斯边笑边骂:“蔡斯,你这条满口谎言的毒蛇!没想到吧,我们矮人的胡子长得飞快,尤其是在它受损之后!你们来袭的那一天前夜,我刚好被火炉燎焦了这半边胡须,不得不将其修剪掉!”
“你们这些‘长人’看我们,除了个头之外不就是胡须了吗?连这个都记不得,可见是在胡言乱语!”
蔡斯眼睛一瞪,正要怒骂巴鲁索无耻,但却见维斯珀忽然召唤出两段封条,将他的嘴巴封了个严实,然后看向那边的千坡村民们:
“你们呢?还有人记得你们村长当时是什么胡子吗?”
村民们此刻也反应了过来,一些聪明人当即推说记不清了、大多数人齐称巴鲁索当时的确少了半边胡子。而胆子大的,则是站了出来,大声补充那时候的情况:
“当时村长的家都烧起来了,他的椅子和地毯都烧掉了个角,是我们前去救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