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带萨莉丝来就好了,他肯定以为那是天使下凡。”
帕蒂娜嘀咕着站向门外,将再也忍不住过来探看的女士劝了回去。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安布蕾尔蹙眉道,“我甚至怀疑是有什么东西扭曲了他的认知,但无论是哪种侦测手段都看不出来端倪。”
难道是某种诅咒?但移除诅咒的法术是更加高深的学问,维斯珀和安布蕾尔都还没有掌握。
“问问旅者吧,”维斯珀将圣徽放在了已经昏厥过去的男人胸口,“旅者,你在吗?”
啥事?
这次旅者冒头的速度出乎意料地快。
好小子,我让你去送信,你跑到城里来给人治病是吧?
旅者话是这么说的,不过应该只是揶揄而已,维斯珀没有察觉到神只的恼火。
“您知道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吗?”他示意安布蕾尔和帕蒂娜保持安静,连忙问道。
对于神只而言,这种小事实在不足挂齿,旅者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知晓了整个经过。
但是,神明的赠礼不是白拿的。即便请求的人是他亲自选择的牧师也是一样。
“维斯珀,这件事情对我而言非常容易,我也可以将解决之道赠与你,让你获得你的小朋友的欢心,”旅者以只有维斯珀能够看到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正如我所说,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容易,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采用哪一种方式才好了。”
“也许你能帮我参谋参谋?”
旅者又露出了那种笑容,不待维斯珀回应,他便自顾自地挥手,召唤出三条道路的投影,从维斯珀面前的床上穿过,一直消失到尽头。
“第一种,最简单的方式:你只需要把你的斗篷脱下来,盖在这个可怜人的身上,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你管了。”
“第二种,稍微困难些:我会短暂地赐予你一些额外的力量,你自己来动手解决这件事。”
“第三种:一点微不足道又语焉不详的线索,就象所有神谕里的那样——不论你如何选择,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就是这个男人不会有无限的时间和生命等待你。我看看,嗯,大概再有三天吧。”
三天?!
“凡人之躯、凡人之命,正是变化无常的具现,不是么?”旅者双手十指插起,“而这就是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维斯珀。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虽非暴富、亦无冻馁,有着灵俐活泼的孩子、勤俭持家的妻子和兢兢业业的丈夫。所处之地并无外患、也无内乱,更没有饥荒、瘟疫等等不可避免的天灾人祸,然而。”
“选择吧,我的祭司。类似的事情还多着呢。”
维斯珀感到自己的上下颌在微微战栗,旅者从来都不是一个威严的神明,但他此刻却给他一种莫名的压力。
“但是、你说了,你可以直接救治他……”维斯珀的眼睛变成了完全的漆黑色,“这三种道路代表着什么,需要要什么代价?”
旅者点点头:“很敏锐,好品质,但我只会告诉你第一个的。”
“所谓公平,便是一命抵一命。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他重获新生,但相映射的,我要带走一个同等价值的性命。不一定是死亡,我们这里讨论的只是归属权问题。”
“比如你可以用你自己的命换他的。我不会杀你,只不过往后的日子里,你必须以我的要求作为第一指令。比如最近我给你任务,而你将其暂且搁置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又或者,你也可以用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人换,或者是床上这位可怜人的两位家人之一。”
“对我而言,这个,就叫做‘同等价值’——要选么?”
哪怕是七神当作最为良善的生命女神,也是不会滥发慈悲的,何况是旅者。毕竟这说到底,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甚至和维斯珀都没有多少关系,所以想要他亲自出手,那就必须有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比如一笔交易。
“如果我选第一个,你会……如何看待我?”
维斯珀尤豫了一下,接着问道。这或许是旅者相比于塔扎蒂林的精明所在,光明女神有着明确的教义约束,维斯珀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否符合女神的要求,然而旅者,他总是给维斯珀一堆选择,让他摸不清他的想法。
“没有看法,因为这本质上和我无关,”旅者淡淡回应,“你是我在凡尘俗世间的代理人,只有当你做出不符合或者非常符合我要求的事情时,我才会对你有所改变。而这,这是我给你的道路,你只需要选一个,然后照着做就行了,无论哪种我都能接受。”
最能够取悦、或者最能够激怒他自己的选项,旅者当然不会放在以上的三个里面。
“维斯珀,你……在和你的神交流吗?”安布蕾尔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她看不见旅者,但是却能够感受到空气中不一样的氛围,这让她感到颇为不安,“‘第一个’,到底指的是什么?你刚才还提到了代价。”
那恐怕不是个好消息。
帕蒂娜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她也想要知道维斯珀究竟在面临什么样的决定。或许她们能帮忙,或许不能帮忙,但总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才行。
和安布蕾尔不同,帕蒂娜注意不到空气中那种玄奥的变化,但她和某位存在的链接却能够使她如安布蕾尔一样感受到旅者的存在,她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一点上,以至于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偷偷溜回了房子里,绕过了担心的母亲以及守门的帕蒂娜,钻入了他父亲的卧室中。
他瞪大了眼睛,看到一个高个精灵正飘浮在床铺上空,审视着面前的维斯珀。忽然间,他注意到了这个小男孩,然后向他投去了一个笑容。
没有任何交流,但理查在下一刻便知晓了拯救他父亲的所有办法,他几乎没有丝毫尤豫地上前一步,弄出声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维斯珀先生,您不该做这个选择的,”他吞了口唾沫,但并未退缩或感到害怕,“我是他的儿子,就让我来吧。精灵先生,您就带我走好了,我手脚麻利,也很机灵,对您很有用处的——请务必救救我父亲,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