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还在窃窃私语。
舞台上的钢琴声已经响了起来。
这前奏极其简单,甚至显得有些单薄。
没有任何华丽的编曲铺垫。
就象是一阵风,毫无预兆地刮进了旷野。
陈佳闭上眼,双手紧紧握住麦克风架。
她想起了林羽的话。
别把自己当淑女,把自己当根野草。
她深吸一口气。
声音从胸腔里挤压出来。
“怎么大风越狠,我心越荡。”
“幻如一丝尘土,随风自由的在狂舞。”
“我要握紧手中坚定,却又飘散的勇气。”
“我会变成巨人,踏着力气,踩着梦……”
王松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了。
这声音……
不对!
这不是陈佳以前那种温吞似水的唱法!
这一段主歌,怪诞、游离。
象是喝醉了酒的人在胡言乱语。
又象是一个疯子,在悬崖边自说自话。
那独特的咬字和气息转换,完全打破了传统流行唱法的框架。
后台。
苏晚晴猛地抬起头。
这种唱法……
看似随意,实则对气息的控制要求极高。
每一个转音都卡在一种极其危险的边缘,仿佛下一秒就会破音。
但偏偏,又稳稳地落了回来。
这真的是陈佳?
舞台上,那个平日里温柔知性的邻家姐姐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赤着脚、披散着头发。
眼神里,透着股狠劲的“女疯子”。
陈佳并没有在意台下的反应。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是一株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野草。
周围全是嘲笑,全是风刀霜剑。
既然躲不开,那就迎上去。
“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
“吹啊吹不毁我纯净花园!”
“任风吹,任它乱,毁不灭是我!”
“尽头的展望……”
副歌炸裂的一瞬间。
整个演播厅仿佛被掀翻了天灵盖。
没有嘶吼,没有声嘶力竭的咆哮。
陈佳用的全是头腔共鸣。
那声音高亢、通透。
带着一种极其强烈的穿透力,直接刺入每一个听众的耳膜,顺着神经直冲大脑皮层。
真假音的转换,丝滑得如同鬼魅。
上一秒还是狂风呼啸的怒音。
下一秒就变成了空灵飘渺的假声。
这种极端的反差,让人头皮发麻,甚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弹幕在这一刻彻底疯了。
【卧槽!!!】
【我是不是幻听了?这是陈佳?这是那个唱苦情歌的陈佳?】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这什么神仙唱功!】
【这个“吹啊吹啊”太上头了!我的天灵盖都要飞了!】
【这就是所谓的没辨识度?王松你出来走两步?脸疼不疼?!】
舞台上,陈佳已经完全唱疯了。
她赤着脚在舞台上走动,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飞扬。
她不再象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找镜头。
也不再在乎表情管理是不是崩坏。
此刻,她就是这首歌。
“吹啊吹啊,我赤脚不害怕!”
“吹啊吹啊,无所谓扰乱我!”
“你看我在勇敢地微笑!”
“你看我在勇敢地去挥手啊……”
这几句歌词,简直就是写给她自己的。
赤脚不害怕。
无所谓扰乱。
她在唱给王松听,唱给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听。
也唱给那个曾经唯唯诺诺的自己听。
后台休息室。
苏晚晴死死盯着屏幕,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
她听懂了。
这首歌不仅仅是技巧的堆砌,更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那种在绝境中野蛮生长的力量。
是她这种顺风顺水长大的“天后”,永远无法演绎出来的。
“习木……”
她喃喃念着那个名字。
这种怪诞却又直击人心的风格,这种能把歌手灵魂都挖出来的词曲能力……
究竟是哪位大佬的马甲?
还是横空出世的天才?
“是你吗?会给我一扇心房!”
“让我勇敢前行!”
“是你呀,会给我一扇灯窗。”
“让我让我无所畏惧!”
“吹啊吹啊……”
当最后一句尾音落下。
陈佳站在舞台中央,胸口剧烈起伏。
她依然赤着脚,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一刻,全场死寂。
下一刻,哗——
如同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瞬间淹没了整个演播厅。
前排的观众甚至激动得站了起来,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
这不是粉丝滤镜。
这是被纯粹的实力和情感征服后的本能反应。
灯光亮起。
主持人走上台,看着依然有些喘息的陈佳,眼神里满是敬佩。
“太震撼了!真的太震撼了!陈佳,这首歌叫《野子》对吗?我想问问,为什么要脱鞋唱?”
陈佳接过麦克风,平复了一下呼吸。
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因为有人告诉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只要脚踩在地上,就没有风能把我吹倒。”
这句话一出,全场再次掌声雷动。
镜头极其“懂事”地切给了评委席上的王松。
此刻的王松,脸色苍白。
象是刚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面对全场沸腾的气氛,任何批评的话都显得如此可笑。
“好,下面请三位专业评委打分并点评。”
主持人说道。
另外两位评委早已按捺不住激动。
“满分!我给满分!”
一位知名乐评人激动地举牌,“这首歌太特别了!完全打破了华语乐坛现有的套路!陈佳,你今天的表现简直是神级现场!”
“我也给满分。”另一位资深制作人感慨道,“这首歌的编曲和词作都是天才级别的,而你的演绎赋予了它灵魂。”
“习木是谁?我非常想认识这位天才!”
轮到王松了。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