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蛛消失的地方，那片阴影还在动。
段逸看着生命之种传回来的热源图。坐标没变，但信号不一样了。之前的信号很稳，现在变得断断续续，跳来跳去。这不是乱走，是在试探，想看看有没有机会。
他知道对方在等。
他没动，手放在能量柱上。指尖能感觉到地下灵田系统的震动，很稳。三百米外，树人已经排成一排，根扎进土里，连上了魔力网。屏障的压力降了三十七，暂时安全。
但他不能只守着。
敌人的祭坛零件正在被搬走。四个黑袍人抬着断掉的石柱往裂谷口走。他们走得不快，方向很明确。那里要建召唤阵。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他闭上眼，打开子体状态面板。林语者小队刚送完补给，正在回来的路上。大地力士都准备好了，武器检查完毕。符文工匠在工坊整理爆裂瓶，引信全都换了新的。
一切正常。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重新扫了一遍战场边缘。米娅留下的精神波动还没散，像一层薄雾挂在感知网上。他顺着这股波动往下查，手指在能量柱上轻轻滑。
十二秒后，他发现了。
一点微弱的魔力共振，在丘陵后面，每十二秒闪一次。很规律，频率集中，不是自然产生的。是有人在充能，准备放远程腐蚀术。
位置找到了。
距离三百二十米，偏东南十七度，地形挡住，看不到。但弩炮能打到。
他马上把坐标加密，通过生命链接发出去。
东边高台收到了。
布伦希尔德正蹲在第三门弩炮旁边，手里拿着扳手，检查炮管下的导能槽。她刚换完秘银符文片，额头有汗。听到提示音，她抬头看了眼控制板，数据一闪而过。
她站起来，走到主控台前，输入坐标，调角度。
“来了。”她说。
她按下校准键。三十六门弩炮中有九门转向东南，炮管慢慢抬起。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炮口开始发红，里面的晶核快速充能。
她盯着瞄准镜。镜子里看不到人，只有一片灰黑的岩石地。但她知道目标在哪。段逸给的数据够准。
她加了追踪符文。这是一种新引导技术，能让炮弹飞的时候感应魔力，自己调整路线。她和符文工匠试了七次才成功。上次测试还炸了自己一门炮。
这次不能出错。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发射键。
第一枚炮弹射出去。
炮管轰响，整个高台都震了一下。炮弹划破空气，拖着赤红的光，飞向丘陵后面。
两秒后，第二枚射出。
第三枚紧跟着。
三发连射，间隔一秒，覆盖一片区域。
段逸盯着热源图。
第一点爆炸在坐标左边五米。泥土炸开，火光冲天。是炮弹落地的冲击。
第二点打中中心。
绿色液体喷出来，三个黑袍法师直接被撕碎，身体飞出去十几米。他们还没念完咒，施法阵就被打断了。
第三点落在后面的集结区。
炮弹钻进地半米再炸，冲击波掀翻六个人，一堆祭坛零件被炸飞。一块断裂的符文石滚得很远，魔力没了。
成了。
布伦希尔德笑了。她抓起通讯器：“打中了，三发都在圈里。”
段逸点头，立刻下令：“林语者，烟雾种子，现在。”
五个林语者从屏障后冲出来，跑到指定位置，把种子砸进土里。种子一碰土就化，冒出大量白雾，很快盖住东边高台和弩炮阵地。
他不能让敌人找到反击的位置。
丘陵那边乱了。
剩下的法师想重新组队，但魔力场已经被毁。他们慌着收材料，准备撤。可刚才那一波太狠，死了四个核心，剩下的人搭不起远程体系。
段逸看着热源图上的信号越来越弱。
施法阵停了。
他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吐完，他就发现影蛛那边的阴影开始移动。
不再是试探，而是直线逃跑。速度快，路线好，贴着岩石和裂谷走，避开所有空地。
对方知道撑不住了，决定撤。
段逸没追。
他没人可派。幽影斥候在西南裂谷执行任务，一时回不来。影蛛这种刺客，一旦逃起来，硬追会中埋伏。
他让监控组继续标记轨迹，记下移动规律。
至少这次，对方没带走有用的情报。
反而让他看清了敌人的弱点——远程施法要靠固定阵型，一被打断，就很难再起。
说明影教的战斗系统不完整。他们靠人数和仪式压人，不会灵活应变。
他转头看向能量柱。
屏幕上显示弩炮的冷却进度。九门参战炮里，三门要换晶核，六门八分钟内能再用。布伦希尔德已经在安排符文工匠运备用件。
他摸了摸柱子。
温度正常，能量流动稳定。
这一波反击打得干净。没浪费资源，没暴露主力，还干掉了敌人最关键的远程力量。
绿裔这边有了反应。
工兵加快运输，原本每分钟一趟的生物质车队，现在四十秒一趟。大地力士主动查防线缺口，有几个还动手加固掩体。平时最安静的符文工匠，也开始清点爆裂瓶，主动上报还能用多少。
士气上来了。
这不是害怕硬撑，是看到结果后的信心。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以前这些人只会听命令。现在他们开始主动做事。因为他们知道，反击是可行的。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护符。
心核之印还在发烫。刚才操作耗了不少力气，但他撑住了。
通讯器响了。
是布伦希尔德。
“下一轮火力准备好了。六门炮能再打，三门要十分钟维护。我改了引导程序，下一发能打更远。”
他回：“保持隐蔽，等下一步指令。”
“明白。”
他没再多说。
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敌人不会放弃。他们会换方式进攻。可能是强攻，可能是分散偷袭，也可能是干扰屏障。
但他已经有想法了。
弩炮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不只是防守，还能主动杀敌。
只要情报准，就能打掉关键目标。
他抬头看天。
太阳快下山了，光线平了。再过两个小时就是晚上。午夜前还有时间。
他把手放回能量柱上。
指尖感到一丝震动。
是新信号。
他睁大眼，重新打开热源图。
西北方向，靠近裂谷入口，出现了一组新的热源。人不多，但移动快，装备好。他们没靠近战场，而在外围建了个临时据点。
不是主力。
是另一支影教小队。
他们在架设备。
段逸放大信号。
设备像一座折叠塔，表面有暗纹。两个人正往底座塞黑色晶石。
那是信号增幅器。
对方要重建侦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