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的手停在半空。能量池的绿光映在他脸上，那道裂纹慢慢变长。他没去看它。他知道这裂纹不是问题，是一种感觉。地底有声音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放下手，转身走到高台中间。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很稳。他抬起右手，在空中画出一道绿色的光痕。这是紧急召集令，只有核心成员能收到。
三秒后，艾莉安娜从东边走来。她拿着法杖，走得比平时快。布伦希尔德从地下工坊爬上来，脸上有油污，腰上挂着工具包。凯瑟琳几乎是跑进来的，剑鞘拍着腿，眼睛看着段逸。米娅最后一个到，猫耳朵贴着脑袋，尾巴缠住自己的手臂。
五个人站在塔厅中央，谁也没说话。
段逸开口了：“敌人五千人，主攻西南裂谷，时间是明天午夜。”
他顿了一下。
“我们不守。”
这句话说完，空气好像静止了。
凯瑟琳皱眉：“你说什么？”
“我不想只守在这里。”段逸看着她，“他们以为我们只能靠地形拖时间。但他们不知道我们有传送阵，有心核之印，有反诅咒护符。他们更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目标。”
艾莉安娜小声问：“你是说……反击？”
“不是反击。”段逸摇头，“是进攻。我们要在他们完成召唤前，毁掉他们的祭坛。”
布伦希尔德眼睛亮了：“你是想用传送阵把队伍直接送进去？”
“对。”段逸点头，“元素潮汐最强的时候，他们的仪式最不稳定。如果我们那时切断能量源，召唤就会失败。”
凯瑟琳马上明白：“你让我带突击队进去？”
“是你。”段逸看着她，“军事行动你指挥。路线、兵力分配、撤退方案，你自己定。我要结果——摧毁祭坛核心区。”
凯瑟琳没再问。她拔出剑，插在地上。这是她接管指挥权的动作。剑轻轻震动，她的声音冷静又坚定：“我需要三支小队，每队三十人。一支正面佯攻，吸引火力；一支从北侧断崖绕后，破坏外围符文；主力由传送阵投放，直击祭坛中心。”
段逸问：“传送阵已修复，短距跳跃没问题。布伦希尔德，你能保证战斗开始前它稳定运行吗？”
布伦希尔德拍拍腰间的控制器：“我已经做了三次测试。只要能量不断，我能把整支队伍在十秒内送到指定位置。误差不超过两米。”
“好。”段逸看向艾莉安娜，“你呢？”
艾莉安娜举起法杖。翠绿的光点从杖尖升起，缓缓转动。“我会提前布置反祭祀法阵。一旦他们开始仪式，我就激活它。它不攻击，只阻断。我能切断祭坛和深渊之间的能量连接，让献祭无效。”
“你能确定位置？”段逸问。
“米娅画过那个地方。”艾莉安娜看向角落的女孩，“她的感知很准。而且世界树残枝也有反应。那里曾是远古自然祭坛，后来被污染了。现在他们用的，就是同一个基座。”
段逸点头。他走到米娅身边，蹲下来。女孩没躲，只是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动作很小，但大家都看到了。
段逸握住她的手，然后把她抱了起来。米娅没有挣扎，头靠在他肩上，耳朵慢慢竖起。
“你们听好了。”段逸站起来，抱着米娅，声音传遍整个塔厅，“这一战不是为了活命。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是躲在地下的怪物。我们能站出来，我们能打回去。”
他看向四人。
“艾莉安娜负责切断能量。”
“布伦希尔德确保传送和火力支援。”
“凯瑟琳带队突入，执行斩首。”
“米娅……”他低头看怀里的女孩，“你是我们的精神核心。你最早发现危险，现在也要帮我们锁定目标。如果你感觉到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你很重要。”
米娅没说话。但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段逸的脸。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碰别人。
塔厅安静了几秒。
艾莉安娜上前一步，举起法杖：“我加入。”
布伦希尔德马上说：“算我一个！”
凯瑟琳拔起地上的剑，收回剑鞘，声音坚定：“突击队今晚就开始准备。”
段逸抱着米娅，走到高台边缘。他打开生命链接，向所有子体发送一条信息：
“备战。”
一瞬间，他感受到无数意识回应。大地力士停下挖掘，抬头望向塔楼。林语者停下编织藤网，手掌贴在地面。符文工匠放下工具，检查最后一枚护符。幽影斥候在阴影中静止，等待命令。
这不是害怕的安静。是准备出击的安静。
段逸深吸一口气。
“我们一直以为自己在防守。”他说，“其实我们早就可以进攻。他们选错了时间，选错了地点，也选错了对手。”
凯瑟琳走到他身边：“我需要一份完整的敌情简报。雷克斯伯爵的私兵在哪里，影教刺客的活动规律，魔兽行军速度。还有那两百个深渊生物的分布。”
“正在整理。”段逸说，“十分钟后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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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凯瑟琳点头，“我先去召集骨干，分配任务。”
她转身要走。
“等等。”段逸叫住她。
凯瑟琳回头。
“这次不是防御战。”段逸说，“我们打完这一仗，绿裔就不再是边陲残部。我们会成为一支力量。你要记住，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未来。”
凯瑟琳看着他很久。然后她笑了：“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输。”
她走了。脚步利落，没有回头。
布伦希尔德搓了下手：“我去检查炮组充能情况。要是真要三分钟覆盖祭坛，每一门炮都不能出错。”
“去吧。”段逸说。
布伦希尔德临走前看了眼米娅，咧嘴一笑：“加油啊小家伙。”然后快步离开。
艾莉安娜最后留下。她走到段逸面前，轻声说：“你变了。”
“怎么讲？”
“以前你总说‘活下去’。”她看着他怀里安静的女孩，“现在你说‘打回去’。你不再怕了。”
段逸低头看米娅。她闭着眼，呼吸平稳，像睡着了。但他知道她没睡。她是在感受。
“不是不怕。”他说，“是知道身后有人。”
艾莉安娜点头。她举起法杖，一道绿光射入天花板的符文阵列。反祭祀法阵的数据开始同步。她转身走向东侧密室，准备画阵图。
塔厅里只剩段逸和米娅。
他抱着她，站在高台中央。下面通道里，子体们来回奔跑，搬装备，检查武器。上面是翡翠之心的主灯，一直亮着，像一颗不会熄灭的心。
他轻声说：“你听见了吗？”
米娅睁开眼，点点头。
“他们都在等。”段逸说，“等一个信号。”
米娅抬起手，指向西南方。那是禁忌古祭坛的方向。
段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没有说话。
他把手按在胸口。那里有一块护符，是第一枚成功激活的“心核之印”。他能感觉到它在发热。不是因为能量，是因为链接。所有戴护符的子体，都在这一刻心跳同步。
他抬起手臂，声音通过扩音符文传遍整个领地：
“全体注意。反攻计划启动。代号：破晓。”
没人欢呼。
但所有子体同时停下动作，抬头望向塔楼。
然后，一个个举起手，或握拳，或拿武器，或贴胸。
用自己的方式回应。
段逸放下手臂。
米娅靠在他怀里，尾巴轻轻摆动。
她的手指勾住他的衣领，像抓着不能丢的东西。
段逸说：“我们不是怪物。”
“我们是答案。”
他抱着米娅，站在灯光下。
下面通道里，第一个突击小队已经准备完毕，列队待命。
凯瑟琳站在最前面，手放在剑柄上。
布伦希尔德在炮台区做最后检查。
艾莉安娜的法阵光纹开始闪烁。
段逸张嘴，准备下达第一条作战指令。
米娅突然抬头，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