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开了。
裂缝在西南边，离没修好的壕沟不到二十米。口子不宽，但很深，土块一直在往下掉。震动从底下传来，一下一下的，像是有人在挖。
段逸站在石墙上没动。右手还贴在太阳穴上，连着大地力士组长的感觉。他能感觉到震动，像心跳一样稳。
不是塌方。
也不是小股敌人偷袭。
是有组织地挖过来的，目标清楚，路线准。
他马上断开和其他子体的连接，只留着大地力士组长这一条线。发命令过去：别靠近裂缝，也别后退，原地盯着。
接着他打开生命之种界面。
手指一划，找到林语者队伍。
十个林语者正在灵田干活。听到命令立刻停下，转身往西南跑。脚步很轻，落地没声。
段逸跳下墙，朝裂缝走。风里有土味。他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打开“战斗植被蓝图”。这个方案他早准备好了，材料也存了一部分，之前缺宁神花结晶没用成。现在顾不上了。
他拿出三块结晶，扔进灵田。又倒了一瓶枯叶藤汁液进去。掌心冒出绿光，钻进土里，和材料混在一起。
林语者到了。
他们围一圈，手按在地上。魔力顺着手指进土里。脸色有点白，这动作对他们来说挺累。
三分钟后，地面鼓起来。
一根根藤条破土而出，颜色发暗，上面全是黑刺。尖端滴着水，碰到地就冒泡，泥土被烧出小坑。
段逸看着。
这是噬麻荆棘。
他输入三条命令：感应到震动就蔓延；碰到活物就放毒素；死了三十秒内炸开，喷毒雾。
林语者一起用力。
藤条快速生长，向四周铺开。碰到石头绕开，遇到裂缝就往下钻。两分钟不到，裂缝周围五十米都被盖住了。
段逸点头。
有用。
但他要更准的数据。
他调来一组工兵子体。这些没干过活，状态好。给他们穿上重甲，拿上假武器，模拟腐蚀魔兽冲锋。速度设为每秒六米，成群冲过来，路线穿过没修好的缺口，直奔核心区外墙。
“准备。”他在心里说。
工兵站好队。
“开始。”
队伍冲出去。
刚跑到地方，地面猛震。
噬麻荆棘全起来了。
几百根藤条从地下射出，交叉缠住，瞬间形成一道高三米、深十五米的墙。最前面的工兵小腿被刺穿，动作立马变慢。后面的想绕路，横扫的藤条抽中膝盖，人直接跪下。黏液沾到皮肤，几秒后腿就开始麻。
整队乱了。
有人想砍藤条，但太韧，刀只能划破表皮。而且一断，断裂处就喷黄雾，吸了的人反应更慢。
段逸看数据。
平均速度降到每秒24米。
七成以上出现麻痹。
达标。
他下令停止测试。
林语者收回藤条。受伤的工兵也被拖出来处理伤口。毒素不致命，但会影响行动，这点已经确认。
段逸走到林语者面前。
他们站成一排，身上有泥和植物碎屑。手指微微发抖，刚才控制太久，很费力。
他一个个看过去。
然后把一段信息发进灵魂链接。
画面是刚才的慢放：藤条冲出，刺展开，敌人被困。背景是金色光下的翡翠之心遗迹。情绪是肯定的，像阳光照进来。
他们明白了。
一个林语者抬头，眼睛亮了一下。
段逸说：“你们今天不是在种地。”
他停了一下。
“你们是在种防线，种希望。你们不再是干活的人——你们是翡翠残境的第一道绿色长城。”
没人说话。
但他们全都站直了。肩膀打开，头抬高，手不再垂着。他们自己排成方阵，动作整齐。
这是回应。
段逸感觉到了。
通过生命链接，他知道他们的情绪变了。不再是机械做事的平静，有了波动，有了热度。那种感觉像自豪，还不完整，但确实存在。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些原本只管种地的子体，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能战斗。
他们的身份变了。
功能多了。
不只是工具。
是战士。
他没再多说。转身走向西南的高地。那里看得清整个塌陷区。
脚下的震动还在。
频率没变。
敌人还在挖。
他闭眼，精神连到所有林语者和大地力士。林语者在几个关键点待命，随时能长出新的荆棘带。大地力士守在裂缝两边，只要有什么冒头，马上就能压上去。
时间过去。
没人离开。
林语者回到休息区，但没碰农具。有几个蹲在灵田边，试着用自己的魔力催出小荆棘芽。动作笨，但认真。
段逸站在高处。
风吹来，带着植物汁的味道。
他睁眼。
地底的震动突然变强了。
更大，更快。
对方加快了速度。
他抬起手，准备下令。
指尖刚碰到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