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城感觉自己的思绪,从支离破碎的状态,一瞬间恢复真实。
就如同本来和身体不同位的灵魂,突然之间归位。
可能是出于身体潜能,想要掩饰刚刚杀人过后的心理。
他看起来就好像是打盹后清醒了一般,与正常人无异。
沈玉城扭头看去,正是那夜财神。
“东西呢?”沈玉城站起身来,一边拍著身上的尘土,一边问道。
“钱呢。”男人反问。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沈玉城凝神说道。
“小子,你觉得那玩意儿我能带身边?当然是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男人双手掐腰,抬头看着沈玉城,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姿态。
沈玉城稍作思索,将钱袋子拿了出来。
男人只瞄了一眼,脸顿时冷了下来:“小子,你这左右不过二十两,糊弄老子?”
沈玉城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反正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对方真要把东西弄到手了,也得想办法尽快出手。
“我砸锅卖铁,掏空了老底,就二十两了,你要不要吧。”沈玉城说著,一副你爱卖不卖的样子。
但其实,沈玉城还是有点心虚。
见对方脸色越来越难看,沈玉城补充了一句:“剩下的二十五两先欠著,他日凑齐了再给你。”
“有拖无欠是吧?跟老子玩这小花招?门都没有!没钱也行,拿粮食来低价。也不用太多,三十斤大米,六十斤粟也成。”男人说道。
沈玉城叹了口气,故作为难之色。
“如若不行,那五两银子就当我给你的辛苦费了,这弓我也不要了,免得承担风险。当初我也是一时冲动,热血昏了头。”沈玉城低头叹息。
男人快速打量沈玉城的神色,他总感觉沈玉城在跟他玩心理战。
于是,男人转身就走。
沈玉城心里正计较著,钱他暂时凑不出这么多,粮食也舍不得给。
这男人看似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可心里也在打鼓。
他还是很讲规矩的,客人指定要来的东西,尤其是违禁品,如若结算之时谈不妥这买卖,他也不会去找下家,定会销毁。
现在连他这一行,生意都不好做。
各家各户很少出门,把自己的财物米粮,都看得非常紧。
这就走了,毁了货物,等于只赚五两。
交了这货,就能多赚二十两。
而且他能成功偷出来一张军制弓,也是因为最近城里头很乱,不然是真的难。
“等等。”
沈玉城突然喊了一声。
听到呼唤,男人得意一笑,但转身过后,笑容收敛,满脸不爽。
沈玉城想到了冯耳朵的事儿。
这家伙找人杀他,如果不除掉,被对方知道了自己的住所后,可是个天大的麻烦。
定要想尽办法除了他!
“怎么?”男人满脸不爽,冷声质问道。
“你能打探到冯耳朵的下落吗?”沈玉城问道。
“冯耳朵,那人牙子?”男人反问道。微趣小税 冕废岳渎
“对。”
“这倒霉孩子,前不久被自己的手下阴了。他的盘子被白算盘接了,人躲了。”男人随口说道。
不愧是夜财神,消息比郑霸先还灵通。
他的话跟冯耳朵的手下一模一样,看来冯耳朵是真倒了。
“他现在躲在哪儿?”沈玉城上前两步问道。
男人眯着眼上下扫了沈玉城一圈,没好气道:“你小子,又想白嫖老子?买卖消息,也是要给钱的。五两,我帮你问来冯耳朵的藏身之所。”
一听这话,沈玉城心中就有了底。
这事儿有希望。
“冯耳朵欠我一笔银子,你告诉我他的下落,等我要来了账,剩下的二十五两,加上打探消息的五两,一并给你。”沈玉城说道。
男人心想,这小子敢买军制弓箭,肯定是个胆大包天的,没准是个王洋大盗。
只是人看起来俊秀,人不可貌相。
这种人跟冯耳朵有往来,反而不奇怪。
“把你手上的钱给我。”男人扬了扬下巴。
沈玉城也不知道怎么,完全没有迟疑,将钱袋子抛了过去。
“看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这单生意我跟你做了,当交个朋友。你往南城门出去,往南走五里地,路左边有一大一小两块石头。
中间我挖了个坑,里面有一背篓,你要的东西,就在背篓里。
你去城外等我两个小时,我找道上的人问冯耳朵的下落。有个人昨天见着了他,知道他藏哪儿。”
男人说完,揣起银子就走了。
沈玉城握拳一挥:“搞定!”
他连忙往南城门出去了,走了五里地,果然看到了路旁的大小石头。
沈玉城捡来一块小石头,在两块石头中间刨了刨,没两下就挖到了一块木板。
掀开一看,里面是一背篓。
沈玉城连忙四顾,见四下无人,将背篓拿了出来。
打开一看,背篓里面没有弓,只有十来根箭矢和两种不同形状的箭镞,以及两根弓弦,两块弦垫。
“弓呢??”
沈玉城一头雾水。
他给少了银子,莫非那夜财神本就没偷到弓,所以才爽快的收了钱交了货?
这箭镞锈迹斑斑,显然放了很久都没打磨。
破伤风之箭了属于是。
他分别拿起两只,仔细查看一番。
一只是三棱形状的,带有倒钩;一直是锥子形状的,细长无倒钩,带有血槽。
这箭镞用的是精铁,质地远比平时打猎用的坚固。打磨一下,定是利箭。
可他们平日里打猎用的弓,也很难发挥这军制箭镞的威力啊。
沈玉城先把背篓重新藏好,蹲在两块石头中间,双手插在袖筒里,安静的等待着。
不到两个小时。
那夜财神跳上了一块石头。
“原来你小子蹲这儿啊,我以为你走了,差点就回了。”
沈玉城起身跺了跺有些麻了的脚。
他也以为这男人有可能放鸽子,不会来了。
“我弓呢?”
男人闻言,从坑里将背篓拿出来,随手拍了拍。
“这不就是?我不得想办法带出来?不然我上著弦给你背出来?”
男人见沈玉城疑惑,接着说道。
“你小子傻啊?你真懂弓?谁家弓一直是上弦状态啊?用时才上弦啊,不然等要用的时候,还能用吗?
我把弓编在这背篓上,你看绑绳子的两头的下面啊。”
男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沈玉城。
沈玉城定睛一看,顿时乐了。
原来这张弓被织入了背篓中,伪装的天衣无缝。
哪怕仔细看,也根本看不出这背篓上有张弓。
弓有两种状态,一张一弛。
弓不用的时候,要卸弦,否则一直绷著,到用的时候掉力严重,也就没威力了。
他们所使用的的猎弓,都是长弓,驰弓状态弯曲的角度会变大,也就是会往笔直趋近。
而这张藏在背篓上的弓,是一张反曲弓。驰弓状态就是一个椭圆。
用的时候,要将弓梢反曲挂弦,才是张弓状态。
沈玉城正要拆了背篓,男人立马伸手过来,将背篓上的竹篾扯下几根。
然后把弓取下,递给了沈玉城。
“老子做生意,讲的是盗亦有道。你小子不讲诚信,没给足银钱,老子收了你的钱不可能不给你货。”
沈玉城接过弓,细细端详。
这弓身也做了涂掩,恰到好处。不过单独看,两端的弓梢就很明显了。
“多谢!”沈玉城拱手道谢,随后问道,“冯耳朵的下落,可打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