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生挑了挑眉，吐出一口烟圈。
“你是说那个新来的卫生监督员？”
“对！就是那孙子！”
傻柱眼珠子一瞪，拳头捏得咔吧响。
“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刚才我那是没腾出手来，就那一脸的倒霉相，看着就欠收拾。那眼神阴测测的，跟条毒蛇似的，也就是今儿哥们心情好，不然非得进去给他松松皮不可！”
何雨生斜睨了他一眼，伸手在傻柱脑门上弹了一下。
“你小子，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能不能别整天喊打喊杀的？那是新来的住户，只要他不惹咱们，咱们也没必要上赶着找事。”
话虽这么说，何雨生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那戴眼镜的小子，透着股斯文败类的劲儿，住进这满是禽兽的四合院，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迟早要碰上。
“嘿嘿，大哥教训的是。”
傻柱被弹了一下也不恼，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美事，原本凶神恶煞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变成了一副痴汉相。
他捧着茶缸子，眼神发直，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咧，时不时还发出两声渗人的傻笑。
“嘿嘿嘿嘿嘿”
何雨生被他笑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忍不住踹了他小腿一脚。
“发什么癔症呢？哈喇子都快流茶缸里了。想王翠花呢？”
被戳穿了心思，傻柱也不害臊，反倒是一脸急切地凑得更近了些。
“哥，你说咱们这提亲的日子能不能往前挪挪？”
“咋了？不是说好下周吗？”
傻柱把茶缸往桌上一顿，那张老脸竟难得地红了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我这不是有点等不及了嘛！这日子咋熬啊？我是寻思着，要不咱们下下周就把这婚事儿给办了？”
“两周？还要把隔壁厢房彻底翻新？”
何雨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金属盖子“叮”的一声脆响，在这有些静谧的屋里格外清晰。
他看着面前急得抓耳挠腮的傻柱，无奈地摇摇头。
“柱子，你这是娶媳妇，不是抢亲。那厢房还要重新粉刷、打家具、盘炕，两周时间，墙皮都干不透，你想让新媳妇进门就睡湿窝？”
傻柱脖子一梗，手掌在桌面上拍得啪啪响。
“哥！只要钱给到位，我多找几个泥瓦匠，连夜干还不成吗？我是真怕夜长梦多啊！那王翠花你也见了，十里八乡的一枝花，我不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万一被别人截胡了咋整？”
何雨生吐出一口烟雾，隔着青烟打量着这个便宜弟弟。
这小子，平时看着浑，碰到真命天女倒是知道急了。
“把心放肚子里。这婚事既然定了，那就是板上钉钉。但结婚讲究个三书六礼，哪怕现在新社会不兴那一套，也得尊重女方的意见。咱们男方要是火急火燎地逼着日子，人家姑娘家里还以为咱们何家有什么毛病，或者是你这人有什么隐疾，急着找人接盘呢。”
一听这话，傻柱脸都绿了，连连摆手。
“别别别！哥你可别吓唬我，我这就听你的还不行吗？”
看着傻柱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何雨生嘴角微扬。
“行了，明天我去跟媒人通个气，就说咱们这头急着抱孙子，尽量往前提。但具体的日子，还得看人家翠花点头。你也别闲着，这两天把该买的东西列个单子，别到时候抓瞎。”
傻柱虽说心里像是有两百只猫在挠，但也知道大哥说的是正理，只能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嘿嘿傻乐起来。
何雨生心里暗笑。
这王翠花看着温婉，实则眼里透着股精明劲儿，真要进了门，傻柱这混不吝的性子怕是要被治得服服帖帖。
正好，家里有个泼辣嫂子，以后雨水也有人护着，省得这丫头以后被那个白眼狼秦淮茹给忽悠瘸了。
正说着，厨房那边传来一阵叮当乱响。
何大清端着最后一大盆菜走了进来，往桌上一搁，也没坐下，反倒是解开了围裙，顺手抄起搭在椅背上的呢子大衣。
“行了，菜齐了，你们哥仨趁热吃。我以前有个老哥们儿是在建材厂管事的，既然柱子要翻新房子，我得趁着夜色去堵他家门，把水泥和木料给定下来。这事儿耽误不得。”
一边扣着扣子，何大清一边往门口挪，眼神却有些飘忽。
“还有啊，这装修动工动静大，毕竟是院里的事儿，我还得去找你一大妈商量商量，免得街坊邻居说闲话。今晚我不一定回来，你们锁好门。”
不等兄妹三人回话，这老头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门帘晃动，带进来一股子寒风。
何雨生夹了一筷子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得嘎嘣脆，眼底嘲弄。
找老哥们儿？买材料？
这大半夜的，建材厂鬼都不上班。
至于找一大妈商量装修怕是商量到炕上去了吧。
这易中海才进去没多久，尸骨未寒，这老爹倒是懂得趁虚而入，这手段，不愧是当年能跟白寡妇跑到保定的主儿。
不过何雨生也懒得点破，那周玉兰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俩老货凑一块，正好这院里能安生点。
次日清晨，四九城的胡同里弥漫着淡淡的煤烟味。
桌上的咸菜丝儿泛着油光，小米粥熬出了油皮。
何大清果然一夜未归。
傻柱呼噜呼噜喝着粥，仿佛昨晚那个急得跳脚的人不是他，只是那双肿眼泡有些发青，显然是兴奋得一宿没睡好。
雨水咬着窝窝头，眼神在两个哥哥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低下头，没敢问爹去哪了。
“雨水。”
傻柱突然放下碗筷，抹了一把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向妹妹。
“你是个机灵鬼，今儿去学校，想办法套套方雨良近乎，或者问问老师，看能不能打听出他妈叫什么，以前在哪上班，具体住哪个胡同。”
何雨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懂，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知道了二哥，我会留意的。”
何雨生慢条斯理地剥着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