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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毒灭传承(1 / 1)

暗红褐色的毒雾如同粘稠的血海,翻滚着吞噬沿途的一切。距离织云藏身的金属掩体,只剩最后三丈。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已经浓郁到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铁砂,灼痛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肺叶深处。

掩体外,最后的抵抗正在崩溃。

一面青旗下,几台尚未被完全“格式化”的蜀绣机甲,背靠着残破的金属断墙,组成了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它们机体上属于蜀绣文明的云纹浮雕大多已被锈蚀得模糊不清,裸露的青铜色装甲板上布满暗红色的锈斑和腐蚀坑洞,如同患了严重的金属皮肤病。但它们依然死死挡在毒雾推进的方向上,光学镜头里红光虽暗,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为首那台机甲,正是之前被骨旗唤醒的独臂型号。它此刻连那仅存的右臂都已锈蚀过半,关节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它抬起残臂,臂端弹出一柄原本寒光凛冽、此刻却已遍布锈迹的合金战刀——那刀身上依稀还能看到蜀绣风格的云纹装饰,只是纹路早已被侵蚀得断断续续。

毒雾的边缘,如同无数只暗红色的触手,缓缓探来,触上了锈蚀的刀锋。

“嗤——”

不是金属切割的声音,是更加细微、更加恐怖的腐蚀声。刀锋上残留的最后一点寒芒,在接触毒雾的瞬间彻底熄灭。暗红色的锈迹如同活物般,顺着刀身疯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合金的质地变得酥脆、晦暗,连那些蜀绣云纹最后的痕迹也被彻底抹平。短短两息,一柄战刀便化作一根锈迹斑斑、毫无锋刃可言的废铁条。

毒雾继续推进,漫过刀身,触碰到机甲的右臂装甲。

“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本就锈蚀严重的装甲板,在毒雾的侵蚀下直接崩开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暗红色的锈粉簌簌落下,露出下面同样在迅速腐蚀的内部结构。机甲右臂猛地一沉,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竟然从肩关节处齐根断裂,重重砸落在地,溅起一片混合着锈粉和毒雾的污浊烟尘。

机甲的光学镜头剧烈闪烁了几下,电子音发出断续而嘶哑的啸叫,像是无声的哀鸣。但它没有后退,反而用残存的躯体,更加坚定地挡在掩体前方。

在它身后,其他几台机甲的情况同样糟糕。有的腿部关节被彻底锈死,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有的胸腔装甲板腐蚀穿孔,露出里面冒着暗红色烟雾、即将停转的动力核心;还有的光学镜头已经被锈迹完全覆盖,彻底失去了视野,只能凭借最后的定位程序,茫然地朝着毒雾涌来的方向。

毒雾无情地淹没了它们。

锈蚀、崩解、垮塌……几台曾经并肩作战的钢铁身躯,在暗红褐色的雾海中迅速化作一堆堆冒着浓烟、毫无生机的废铁残骸。它们倒下时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只有金属结构在彻底腐蚀后松垮垮散架的闷响。

青旗的光芒,在这最后几台守护机甲倒下后,猛地一暗,旗面上的苏绣缠枝莲纹急速黯淡、模糊,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擦除。整面旗帜无力地垂下,旗杆上裂痕密布,最终“咔嚓”一声,从中折断,半截旗杆连着残破的旗面,坠入下方翻滚的毒雾之中,瞬间被吞噬、消失。

与此同时,白旗所在的区域。

这面由传薪骨雕图腾所化的旗帜,之前凝结出的骨制兵器洪流早已在毒雾和格式化光束的双重打击下消散殆尽。此刻,旗帜本身也遭到了毒雾的重点侵蚀。

旗杆上那些嶙峋的骨雕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那森白的寒芒,色泽变得灰败、暗沉。旗面不再飘扬,而是像浸了水的皮革般沉重下垂,边缘开始卷曲、焦枯。最触目惊心的是旗面中央那枚放大的骨雕图腾——原本刚硬锐利的线条,此刻变得模糊、软化,仿佛被高温烘烤的蜡雕,正在一点点地“融化”!

随着白旗的衰败,远处那些由它唤醒或加持、尚在毒雾边缘挣扎的机甲,行动变得更加迟缓和无力,仿佛失去了某种核心的支撑。

金旗的状况稍好,但同样岌岌可危。它凭借音波的力量,在周围勉强撑开了一小片相对“干净”的空气区域,暂时阻隔着毒雾的直接侵蚀。但毒雾似乎对音波有极强的渗透和污染能力,淡金色的音波涟漪不断被暗红褐色浸染,变得浑浊、滞涩,覆盖范围也在被持续压缩。金旗的鸣响早已不成曲调,只剩下断续的、如同垂死喘息般的杂音。

茶旗,在织云手中,更是黯淡无光。旗杆冰冷,旗面毫无生机,只有凑近鼻尖,才能勉强闻到一丝几乎消散的、苦涩的茶香余韵。

整个战场,非遗联军的力量,正在被这诡异的毒雾以惊人的速度侵蚀、瓦解。传承的象征——绣、骨、琴、茶——在这污浊的雾海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而毒雾,在吞噬了最后的机甲防线后,再无阻碍,翻滚着,朝着织云藏身的掩体,以及掩体后方更远处那些残存的、茫然无措的机甲和人群,汹涌扑来!

织云背靠冰冷的金属墙壁,能感觉到毒雾带来的灼热气流已经舔舐到她的脚踝。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是毒雾中蕴含的腐蚀性能量在试图侵入。脖颈上的苗绣纹烙印烫得如同烙铁,传来一阵阵濒临极限的警报剧痛。

她低下头,看向怀中。

传薪的小脸在毒雾的映照下,泛着不祥的暗红色。他依然昏迷,但身体却在本能地抗拒毒雾的侵蚀,裸露的肌肤(那些被剜离图腾后留下的创口边缘)浮现出淡淡的、微弱的七彩灵光,与眉心金色针痕中挣扎的赤红光芒形成对抗。但这对抗显然极其艰难,孩子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弱,仿佛随时会断绝。

她又看向掩体角落。

那撮暗红色的火星沙残烬,依然静静躺在那里。

伸出手,指尖在触及沙尘前停住。

真的……还有用吗?

这么一点残烬,能对抗这吞噬一切的毒雾?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或许,真的到此为止了。传承将灭,孩子将死,所有的反抗,所有的牺牲,最终都敌不过这冰冷的工业巨轮和无情的毒雾……

就在她心神即将彻底涣散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嗡鸣,从她怀中传来。

不是传薪发出的。

织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贴身存放物品的衣襟内侧。

那里,别着一根……枯萎的、深褐色的藤条。

是吴老苗的本命藤残骸。在他第一次消散、将本命藤种入她血脉后,这根作为“种子”载体的藤条主体,便一直枯萎着附着在她身上,几乎被她遗忘。

此刻,这根枯藤,正在发出微弱的、深绿色的荧光!

藤条表面那些干瘪的疙瘩,如同干涸河床上突然涌现的泉眼,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顽强到令人心颤的生命力。

仿佛感应到了外部毒雾的致命威胁,感应到了织云近乎绝望的心境,这根早已“死去”的枯藤,在这一刻,被某种更深层的力量——或许是吴老苗残留的意志,或许是苗疆巫蛊传承中“向死而生”的奥秘——强行唤醒!

“嘶……”

枯藤无风自动,如同一条苏醒的细蛇,从织云衣襟内蜿蜒钻出。

它的一端还连接着织云的身体(仿佛真的在她皮肤下扎了根),另一端则迅速伸长,朝着掩体外,朝着那片汹涌而来的暗红褐色毒雾,毅然决然地……探了过去!

“老苗叔?!”织云失声惊呼,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根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藤条。

枯藤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前端便已刺入翻滚的毒雾边缘!

“嗤——!!!”

比之前机甲战刀被腐蚀时剧烈百倍的声响炸开!

毒雾仿佛遇到了真正的天敌,疯狂地朝着枯藤涌去,试图将其侵蚀、消融。枯藤前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碳化,但它的延伸速度丝毫没有减慢!更多的、带着深绿色荧光的藤体从织云身前涌出,前赴后继地刺入毒雾深处!

它在……吸收毒雾?

不,不是吸收。

是“吞噬”,是“净化”,是以自身为燃料,强行点燃一场对抗污浊的焚灭之火!

枯藤刺入毒雾的部分,迅速被毒雾侵蚀成焦炭,但焦炭化的部分并未断裂脱落,反而如同烧红的炭块,从内部迸发出更加炽烈的深绿色火焰!这火焰与毒雾的暗红褐色激烈对抗、中和,发出“噼啪”的爆鸣,蒸腾起大股大股混合着焦糊与奇异药香的灰白色浓烟。

随着枯藤不断深入毒雾,不断被侵蚀、燃烧,织云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剧痛和虚弱感传来。仿佛这根藤燃烧的不仅是它自身,还有与它血脉相连的她的生命力,以及……吴老苗留在这世间最后的魂力根基。

“停下……老苗叔……快停下!”织云嘶声哭喊,泪流满面。她看到那根枯藤已经有大半截化作了燃烧的焦炭,深绿色的火焰越来越微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行将熄灭的灰败。

就在枯藤即将彻底燃烧殆尽、前端几乎要触及毒雾最核心区域的瞬间——

它停下了延伸。

不是力竭,是完成了某种“定位”。

焦黑的藤体最前端,那最后一点尚未完全碳化的、闪烁着微弱绿光的尖端,猛地膨胀、鼓起!

如同花苞在极致压力下绽放,又像是生命在终结前最后的爆发。

一颗……果实。

只有拇指大小,通体呈半透明的琥珀色,表面流转着温润的、如同陈年佳酿般光泽的……雄黄酒果!

不是之前那种未成熟的、青涩的果实。这是一棵凝聚了吴老苗本命藤最后所有精华、所有意志、所有“向死而生”力量的……终极之果!

果实形成的刹那,枯藤与织云最后的连接,彻底断裂。

“咔嚓。”

轻微的、如同心弦崩断的声音。

焦黑的藤体,从织云身前脱落,无力地垂落在地,瞬间化为一小撮灰白色的灰烬,随风飘散。

而那颗琥珀色的雄黄酒果,悬浮在毒雾深处,静静地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下一秒——

果……爆了。

不是炸裂,是绽放。

如同最绚烂却最短暂的烟花,果实无声地绽放开来,内部那浓缩到极致的、琥珀色的雄黄酒精华,如同决堤的天河,轰然倾泻而出!

不是流淌,是喷射!是席卷!

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化作一场滂沱的、温润的、散发着浓郁药草辛香与醇厚酒气的……酒雨!

雨滴不大,却密集如幕。

它们落入翻滚的暗红褐色毒雾之中,瞬间激发出剧烈的反应!

“嗤嗤嗤嗤——!!!!”

比枯藤燃烧时猛烈百倍、千倍的净化之声,如同亿万热油泼雪,响彻整个战场!暗红褐色的毒雾在琥珀色酒雨的冲刷下,疯狂地翻滚、退缩、消融!污浊的色泽被迅速洗涤、淡化,刺鼻的恶臭被清冽的酒香取代,那恐怖的腐蚀之力,在雄黄酒至阳至刚的净化力量面前,节节败退!

酒雨所过之处,毒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空出一片片“净土”。地面上的锈迹被洗刷干净,露出金属原本的色泽;尚未完全锈蚀的机甲残骸停止了进一步的崩解;连空气中那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感,也迅速消散。

更令人震撼的是,随着酒雨的持续倾泻,那些蒸腾而起的、混合了毒雾与酒液的灰白色浓烟,并未消散,反而在空中开始凝聚、塑形!

烟雾翻腾、勾勒,逐渐形成一个无比巨大的、顶天立地的……女子虚影!

依旧是崔九娘的轮廓。

但不再是之前茶魂的清晰细腻,也不是酒液凝结的玲珑精致。这个由净化烟雾构成的巨影,高达数十丈,身形朦胧缥缈,仿佛一座巍峨的、正在庇护众生的山岳。她穿着古朴的茶人长袍,衣袖飘荡间,洒落更多的、细密的琥珀色光点,如同持续的酒雨。

巨影微微低头,面容模糊,只能看到一双仿佛由两泓深邃酒泉构成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下方在毒雾中挣扎、在酒雨中重获喘息的非遗联军,注视着掩体中抱着孩子、泪眼朦胧的织云。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

但一股浩瀚、温润、坚定如大地般的守护意志,从这顶天立地的酒雾巨影中散发出来,笼罩了整个联军残存的阵地,将工业神脑的格式化光束和残余毒雾的侵蚀,暂时隔绝在外。

绝境之中,吴老苗以最后的灰烬,崔九娘以不散的魂影,为这场注定惨烈的传承存续之战,撑开了一隅短暂的、悲壮的……庇护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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