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和斯内普在迷宫般的街巷中穿行了一整天,直到下午六点前,回到了神庙。不愧是关押淫欲罪徒的城市,竟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建筑都挂著暧昧的灯笼,散发著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
神庙那残破的大门仿佛一道界限,将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门内是死寂的安全区,门外,则是狂风的炼狱。无数风刃在空中疯狂舞动,发出尖锐的呼啸。它们撞击在古老的建筑表面和暗红的地面上,发出密集的“哆哆哆”声,如冰块融化般消失,只留下不易察觉的侵蚀坑洞。
“试试这些风刃的威力?”哈利按捺不住好奇,指著门外那些无形的杀手问道。
斯内普从随身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羊皮纸,魔杖轻点,纸片迅速折叠、膨胀,化作一个简陋的纸傀儡。他无声地挥动魔杖,傀儡便僵硬地迈步,跨出了神庙的门槛。
就在它暴露在风中的刹那,一阵密集的切割声响起,纸傀儡甚至连一丝挣扎都没有,便被绞成了漫天飞舞的碎屑,随即被狂风卷走,消失无踪。
斯内普眉头微蹙,再次制作了两个纸傀儡。这一次,他对着其中一个低声念诵“盔甲护身”,另一个则施加了“障碍重重”。两个闪烁著微弱魔法光泽的傀儡再次步入风中。加持了魔咒的傀儡显然坚韧了许多,但在风刃持续不断的切割下,施加了障碍咒的那个在三分钟后瓦解,而盔甲护身也仅仅多支撑了四分钟。
他们接着试探风刃的威力,用魔法变出皮革、木质乃至金属材质的傀儡。结果发现,材质本身越坚固,附魔后坚持的时间就越长。最终,他们用神庙墙壁上的黑色石头制成的傀儡坚持最久。施加防护魔法阵后,石傀儡在风刃中屹立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碎成一地残渣。
在此期间,两人还分别试验了各自擅长的魔咒。他们发现,在这冥界之中,调动魔力异常顺畅,施法速度比在魔法界快上不少,魔力的消耗也有所减少。但魔咒威力只有原先的八成,这些风刃中蕴含的能量抵消了一部分。
“在这里施法感觉太轻松了,消耗也小。”哈利感受着体内奔腾的魔力,惊讶地说。
“这里的魔法本源力量远比外界浓郁。”斯内普目光依旧停留在门外肆虐的风刃上。
“我想出去试试。”哈利摸著下巴,眼中闪烁著跃跃欲试的光芒。
“你那些危险的想法总是层出不穷,”斯内普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宠溺,“用黑石炼制一套盔甲穿着再出去。冲动不能代替必要的防护。”
“好吧,听你的。”哈利耸耸肩,开始在神庙内部寻找散落的黑色碎石。
两人利用找到的碎石,以魔法小心地熔炼、塑形,最终制成了一套覆盖全身的黑色铠甲,还在铠甲内外绘制了多个加固魔法阵以及专门针对风系切割效果的反咒。哈利迫不及待地穿上这身沉重的行头,冲到门外练起剑法来。
斯内普安静地站在门廊的阴影里,看着在风刃中撒欢的哈利,眼中的笑意再也隐藏不住。这是一个多么肆意又无畏的少年!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呵,这个耀眼的存在,是我的!’
当哈利心满意足地回到神庙内时,外面的风刃渐渐停息。“这盔甲太棒了!穿着它,我有信心能硬扛过整个风刃期。我们今晚得多做几套!”哈利脱下头盔,脸上因兴奋而泛著红光。
“乐观是好事,哈利,但请考虑最坏情况。万一魔力耗尽了呢?”
“即使魔力耗尽,单靠这黑石本身的特性,我也能保证至少四个小时内绝对安全。哦,对了,还得给你的那套加个‘轻身咒’,我怕你穿上了会像霍格沃茨的盔甲一样动弹不得。”哈利笑嘻嘻地补充道。
斯内普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而是仔细检查著哈利刚脱下的铠甲,观察上面魔法阵的损耗和石质表面的细微划痕。哈利像只围着主人打转的牛奶猫,在他身边絮叨著没营养的话。被惹烦了的斯内普安排他去收集黑石,才换来片刻清静。
第二天,当风刃再度如期而至时,两人已穿戴好铠甲,步入了诺厄城的街道。整座城市陷入一种诡异的空寂,只有风刃凄厉的呼啸声,以及从完好的建筑内,飘出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淫声浪语。
哈利抬起头,望向天空中那轮血月。“西弗,”他轻声说,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我停滞许久的《拜月经》好像突破了。这轮血月洒下的月华,蕴含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强大,只是过于阴冷刺骨。”
“对你的身体有没有负面影响?”斯内普立刻转向他,语气带着一丝紧绷。
“一开始是有点难受,像有冰针在刺探我的丹田。但自从我领悟了深渊之力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哈利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我怀疑,上次进入次元空间时,我的身体可能被里面的能量改造过了。西弗,你说我以后会不会无法离开冥界了?”哈利忧心忡忡的说道。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去第三狱吧。”斯内普嘴角抽搐。
“不是有个凤凰社的囚犯嘛。既然能被那个‘杀戮者’亲自抓回来,肯定知道很多。我们去找到他,问清楚不就行了?”哈利的思路总是直接而充满行动力。
“你对这个‘凤凰社’倒是挺信任的?”斯内普挑眉。
“应该是前辈们吧。他们很可能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哈利内心涌起一股激动,“我觉得,我们得把他救出来。”
心意既定,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城主府的方向潜行而去。他们利用幻身咒隐藏在靠近城主府的屋顶上,仔细观察。高耸的围墙之内,竟然不见一丝风刃的痕迹,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护罩将死亡之风彻底隔绝。透过茂密林木的缝隙,偶尔能看到火光闪烁。
“这个时间,城主府居然还有守卫巡逻!”哈利压低声音惊叹。
“这里的戒备比我们想象的更严。走,我们再去会一会拉米亚。”斯内普化为黑雾裹着哈利飞向西南方向的小酒馆。
斯内普风刃期结束后,两人在拉米亚夫人的酒吧门口显出身形,“哈利?”斯内普唤道。
哈利会意,化作小猫。“喵”地一声轻叫,扑向斯内普。哈利扑来的瞬间,斯内普身上的黑石盔甲已如流水般褪去,收纳入储物袋,同时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悄然披上。他熟练地接住扑来的小猫,将它稳稳地揣进怀里,用斗篷掩好。
当斯内普再度踏进酒吧,原本喧嚣嘈杂的大堂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亡灵都惊恐地看向门口。门外,那轮巨大的血月成了他绝佳的背景板,将他瘦削的身影衬托得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魔神。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压得那些低阶亡灵们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斯内普对这一切恍若未闻,迈著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向吧台。他脚上那双价格不菲的龙皮靴子敲击着地面,发规律的“咚咚”声。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强逼着在场所有亡灵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随这个节奏跳动,一下,又一下。
酒吧老板娘拉米亚夫人,依旧像没有骨头似的软软趴在吧台上,手肘支著台面,十指交叠垫在她光滑的下巴下面。她脸上挂著慵懒而暧昧的微笑,看着斯内普在她面前的高脚凳上坐下。原先围在吧台旁边与老板娘调笑的几个亡灵立刻如惊弓之鸟,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斯内普没有抬眼去端详拉米亚那双风情万种却又深不见底的眸子,只是用他那特有的低沉嗓音说道:“一杯威士忌,谢谢。”一小块金子随着他的话音抛射而出。
拉米亚笑意更浓,伸出涂著鲜红蔻丹的手指,拈住金子,熟练地为斯内普斟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客人,怎么又有空光临我这小店了?”她的声音甜得像蜜。
“不欢迎?”斯内普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目光落在杯中的旋涡里。
“怎么会?我可是日夜期盼著您这样的贵客呢。要是今晚”她拖长了语调,眼神暧昧地在斯内普身上流转。
斯内普不等她说完,又抛出一块金子。拉米亚敏捷地接住,识趣地闭上了嘴,只是笑容越发深邃。
“我需要城主府的详细地图、守卫布防情报,以及最近被‘杀戮者’布鲁斯抓回来的那个人的所有信息。”斯内普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
拉米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有些肉疼地将刚刚到手的两块金子缓缓推回斯内普手边。“客人,您这可就为难我了”
斯内普面无表情,再次加了一块金子,推到拉米亚那一侧。
拉米亚的眼珠在烛光下狡黠地转了转,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她还是艰难地将三块金子一起推了回去。“这生意做不了。”
斯内普似乎早有所料,他不慌不忙,一次次地增加砝码,将金块缓慢而坚定地推过去。拉米亚的脸色随着金子的增多而不断变幻,时而贪婪,时而为难,最终化为一种哀怨的挣扎。当台面上的金子堆成一个小丘时,拉米亚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再次将所有的金子推回。
斯内普轻笑一声。他伸手,将大部分金子收回空间袋中,只留下一块。“那么,开一间客房。”
拉米亚摇摆着身子游出吧台,往楼上走去。“来吧,尊贵的客人。”
斯内普又额外付了一份房费,打发了房间里的薇薇安。关上门,设下隔音咒后,房间内才真正安静下来。
拉米亚从随身的空间袋里取出一张略显陈旧的皮质地图,铺在房间唯一的破旧木桌上。她的手指点向地图中心的城堡。“地上五层,地下也有五层。你要找的人,据说就被关在地下二层。城堡每一层都有一名守卫长,实力都不在布鲁斯之下。而城主大人,就住在地上最顶层。听我一句劝,你们去就是自寻死路。就算”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斯内普依旧鼓囊囊的斗篷前襟,“也不行。”
斯内普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她暗示性的眼神,继续追问:“详细说说那些守卫长的能力特点,以及兵卫巡逻的规律。”
拉米亚嘴角抽动了一下,“先生,您也太高看我了。城主府内部的具体情况,哪是我们这些小角色敢打听的?”
斯内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地图。连如此详细的地图都能弄到,再说不知道内部情况,未免太过虚伪。“关于城主,你知道多少?”
“俄尔菲涅,身兼本城城主和典狱长之职,半神境高阶实力。”拉米亚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据我所知,各城的城主,都是伪神境。”
“哼,”拉米亚撇撇嘴,“千年前他刚上位时不过是个半神境低阶,靠着溜须拍马讨好新冥王才坐上这个位置。一千年过去了,才勉强爬到高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点心。”
“那位‘杀戮者’布鲁斯也是伪神境高阶法师。若他手下的守卫长个个都有不输于他的实力,俄尔菲涅如何能坐稳城主之位?难道就没人想过取而代之?”
“他?”拉米亚嗤笑一声,“他根本不理政务,整天只知沉迷声色犬马。地上五层全是他搜罗来的各色美人。整个城主府,实际都是布鲁斯在打理。再说,现任冥王陛下,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关于第三狱,你知道多少?”斯内普话锋一转。
“不知道!”拉米亚这次回答得又快又急,还翻了个白眼。她站起身,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直直伸到斯内普面前,掌心向上,“先生,您问的这些问题,一条比一条要命。这年头,挣点钱可真不容易!”
斯内普沉默片刻,将之前收起的那些金子,尽数装入一个小布袋,放在了拉米亚摊开的手掌上。拉米亚掂了掂分量,脸色稍霁,扭身走向房门。
就在她拉开门闩,即将踏出去的时候,她突然停下,回过头,目光直直看向斯内普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意味深长地说道:“第八狱那里的神庙,或许是个值得一去的地方。”说完,不等斯内普回应,便扬长而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拉米亚停下来向身后看了一眼,又慢慢游下楼梯,回到吧台。
隐身的斯内普等她回到吧台,才继续往下走去。
大堂里,醉倒的亡灵比清醒的更多。这些缺乏财力和能力的底层罪犯,往往只能买一杯最廉价的黑啤酒,然后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借此躲避恐怖的风刃期。待到酒吧打烊,他们又不得不离开,去寻找那些更为破败的建筑躲避黑风,或者冒险出城去寻找黑麦,换取微薄钱财。他们在此地苦熬刑期,期盼著最终能踏入轮回之所,而更多的亡灵,则会在无尽的折磨中耗尽魂力,最终化为黑麦的养分,彻底消散。
斯内普趁无人注意,悄然推开酒吧厚重的木门,身影融入门外血月笼罩下的昏暗街道,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