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落下,阿银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魂环显现,没有复杂的魂技起手式。
她只是优雅地抬起了右手,纤细白皙的指尖对着下方虚空一点。
嗡——!
整个空间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大地深处,无穷无尽的蓝银草瞬间暴动!不再是柔弱的野草,而是化作了星辉铸就的杀戮藤蔓!
它们从石板缝隙、从花园泥土、甚至从月轩建筑的墙壁中疯狂钻出,每一根藤蔓都闪烁着冰冷的蓝银星光,坚韧远超精金,速度快如闪电!
“小心!”
三长老目眦欲裂,嘶声提醒,同时拼尽全力挥动着左臂,硕大的昊天锤虚影裹挟着残存的魂力狂暴砸出,试图阻挡。
然而,晚了!
噗!噗!
两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令人牙酸的贯穿声响彻夜空!
在唐啸等人惊骇绝望的目光中,四条最为粗壮、尖端如同螺旋钻头般的星辉藤蔓,如同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他们仓促布起的魂力防御,精准无比地从他们脚下的地面破土而出!
一条藤蔓洞穿了唐啸的胸膛,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碎块,从他后背透出!
一条藤蔓穿透了瞎眼三长老的咽喉,将他最后一声怒吼扼杀在喉咙里!
狂暴的魂力冲击?
玉石俱焚的自爆?
在阿银这超越凡俗理解、由蓝银皇权柄驱动的绝对力量面前,昊天宗四位强者最后的挣扎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螳臂当车。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四人被贯穿的伤口中狂涌而出,染红了月轩门前精致的白石地面,在星辉藤蔓冰冷的蓝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而妖异。
他们的身体被藤蔓高高挑起在半空,如同四具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标本。
唐啸的昊天锤虚影尚未完全消散,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天空中的阿银,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不解、怨恨,以及最终凝固的、无尽的绝望。
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着,却只有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
死亡的气息,浓郁得令人窒息。
花厅内,唐月华浑身冰冷,如同被浸泡在万载寒冰之中。
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指甲深深陷入脸颊的皮肉,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无声地汹涌奔流。
窗外那血腥残酷的一幕,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瞬间将她心中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微弱火星彻底掐灭,并连同她最后一丝理智和希望,一同碾成了齑粉。
大哥死了。
长老死了。
就在她眼前。
被她曾经的二嫂,被她视作最后依靠和希望的阿银姐姐,以如此冷酷、如此碾压的方式像清理垃圾一样杀死了!
“嗬嗬”
卧榻上,唐三似乎被外面浓烈的血腥气和死亡波动刺激,发出一阵更加急促、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喘息,枯槁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嘴角再次溢出暗红色的血沫。
他浑浊的眼睛无意识地转动着,仿佛感应到了至亲的陨落,却又无法理解。
唐月华听到声音,猛地回头看向唐三。
看着那张加速衰老、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再想想窗外悬挂着的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昊天宗真的完了。
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而她,被困在这座名为月轩的华丽囚笼里,守着这盏随时会熄灭的残灯,眼睁睁看着所有的亲人在眼前毁灭。
极致的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最终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无声地痛哭起来,肩膀剧烈地耸动,灵魂仿佛已经被抽离。
天空中的阿银,蓝银星眸平静无波地扫过那四具被藤蔓贯穿、生命气息彻底消散的尸体。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既无复仇的快意,也无杀戮的厌恶,如同拂去了衣袖上微不足道的尘埃。
确认目标清除后,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下方死寂的月轩和那绝望哭泣的身影。
星辉藤蔓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收回,将四具尸体随意地丢弃在血泊之中,如同丢弃几捆无用的柴薪。
蓝银星光再次一闪,阿银的身影便已从夜空中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浓郁的血腥味和四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昊天宗最后的终结。
静室内。
林夏面前巨大的水晶星图上,代表着唐啸和三长老的两个高亮且充满敌意的光点,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黯淡、熄灭,最终彻底消失在星图的背景数据流中。
“效率尚可。”
林夏薄唇微启,平淡地评价了一句。
刚才那场发生在月轩门外的血腥杀戮,在他眼中,不过是星图上几个无关紧要的变量被成功归零。
林夏端起手边一杯散发着氤氲寒气、如同液态星辉般的饮品,浅浅抿了一口。
甘冽冰冷的液体滑入喉中,带着一丝奇异的能量波动。
“绝望”
林夏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座椅扶手,发出清脆的微响,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看到了月轩内唐月华彻底崩溃的悲恸和唐三那加速腐朽的躯壳。
“倒是一种颇为独特的‘香气’。”
他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极其细微的一丝。
林夏那淡漠的话语在寂静的房间里落下,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有冰冷的余韵在回荡。他对阿银的肯定简洁而疏离。
“干的不错,继续努力!”
却足以让这位重塑的蓝银皇心中绽放出最纯粹的喜悦。
阿银绝美的容颜上漾开一抹真切而满足的笑容,如同盛放的冰莲,带着对主人认可的无限虔诚。
她微微躬身,身形化作一缕融入空间的蓝银流光,悄无声息地侍立在林夏身后,气息收敛,仿佛主人意志最完美的延伸。
时间,在这片由林夏意志构筑的静域里,失去了喧嚣的意义。
一个月的光阴,在斗罗大陆的风云变幻中或许短暂,但对于某些存在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个纪元的煎熬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