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疯狂飙升
天空，塌了下来。
那颗由纯粹毁灭能量构成的黑色太阳，开始坠落。
没有风。
没有声音。
只有一种，连光线都能吞噬的，绝对的死寂。
万物，都在这股力量面前，失去了自己的形态，被还原成最原始的，虚无。
王赫的理智，在尖叫。
逃！
快逃！
那是无法抵抗的，那是绝对的死亡！
但他体内的野兽，在咆哮。
吃！
吃了它！
那是前所未有的，那是终极的美味！
两种截然相反的本能，在他的灵魂深处，疯狂撕扯。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一半想要转身逃离，一半想要冲天而起。
然后，林远的声音，斩断了那根名为“理性”的，最后的缰绳。
“你们，吃饱了吗？”
饥饿。
无穷无尽的，仿佛能吞噬整个世界的，饥饿。
在一瞬间，淹没了他的一切。
王赫的眼前，世界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黑与白。
那颗缓缓坠落的黑色太阳，不再是威胁。
它是一块，悬挂在餐桌正上方的，滋滋冒油的，顶级烤肉。
而他，已经饿了，一万年。
“吼——！！！”
野兽的嘶吼，从王赫的喉咙里，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他不再犹豫。
他不再恐惧。
他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裂。
整个人，化作一道逆冲天际的黑色闪电，笔直地，撞向了那轮，死亡之日。
“开饭了——！！！”
赵四的咆哮，紧随其后。
他的身体，膨胀了一圈，黑色的肌肉如同虬结的树根，撑裂了身上残破的甲胄。
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一往无前的癫狂，冲了上去。
二十多道黑色的流光。
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深海恶鲨。
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足以将他们抹杀一万次的，毁灭风暴。
那头名为“镇国之殇”的古老怪物，那颗混沌的独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困惑。
它不明白。
这些虫子，在做什么？
它们在，寻死？
不对。
那不是奔赴死亡的绝望。
那是一种，冲向餐盘的，狂喜。
它无法理解。
但它，被冒犯了。
作为这片土地上，曾经的，毁灭的化身。
它不允许，自己的猎物，在被处决时，露出如此，不敬的表情。
独眼之中，毁灭的意志，轰然爆发。
黑色太阳的下坠速度，猛然加快！
能量的密度，呈几何倍数，疯狂飙升！
它要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子，连同他们的狂妄一起，碾成最微不足道的，宇宙尘埃！
下一瞬。
第一道黑色的流光，撞上了，那轮黑色的太阳。
是王赫。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甚至没有，一丝声音。
在接触到那毁灭能量的瞬间，王赫的身体，就像一块被丢进熔岩的冰块，无声地，开始，汽化。
他的手臂，他的胸膛，他的头颅
在一刹那，就消失了，三分之一。
极致的痛苦，甚至来不及，传递到他那，已经被饥饿占据的大脑。
但是。
他没有死。
在他身体被毁灭的同时，一股更加狂暴的，吞噬的意志，从他残存的躯体中，爆发出来。
他仅剩的左手，化作一只狰狞的利爪，死死地，扣进了那片，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黑色屏障之中。
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然后，他张开了嘴。
那张嘴，裂开到了一个，非人的角度。
他狠狠地，咬了下去。
“咔嚓。”
一声，仿佛幻听般的，清脆声响。
王赫，从那颗黑色的太阳上，硬生生，咬下了一块，能量的碎片。
那碎片，顺着他的喉咙，滑入腹中。
“轰——！”
王赫残存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的，狂暴的能量，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他感觉自己，吞下了一座，正在喷发的，活火山。
每一根血管，都在燃烧。
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
但他体内那股，源自林远的，更加霸道的黑色力量，却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扑了上去。
撕咬，包裹，消化，吸收。
在王赫的体表，被汽化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生长了出来。
手臂，胸膛，头颅
仅仅一个呼吸。
完好如初。
不。
比之前，更强壮，更坚韧，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感觉到了。
自己，变强了。
只是，一口。
就比吞噬掉之前那数万傀儡，所带来的提升，还要巨大！
王赫的眼中，血色更浓。
他像一只，挂在巨大猎物身上的，水蛭。
再次张开嘴，疯狂地，啃食起来。
“砰！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沉闷撞击声。
赵四，和剩下的所有士兵，全都撞在了，黑色太阳之上。
他们重复着，与王赫，同样的过程。
被毁灭，然后，在吞噬中，重生。
他们像一群，疯魔的，饕餮。
挂在那颗，足以毁灭整个安鼎城的，巨大能量球上。
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
撕扯着，啃食着，消化着，那纯粹的，毁灭之力。
“镇国之殇”那颗巨大的独眼，凝固了。
它那，由无数怨魂和杀戮意志构成的，混沌的思维，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宕机”的状态。
它看到了什么？
一群虫子。
在吃它的，绝招？
这，不符合常理。
这，颠覆了它，自诞生以来，对“力量”和“死亡”的，所有认知。
它愤怒了。
它加大了，能量的输出。
黑色太阳的光芒，变得更加深邃，更加恐怖。
毁灭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刷着那些，附着在上面的，渺小的身影。
一个士兵，半个身体，瞬间被冲刷掉。
但他残存的另一半身体，却死死地，钉在能量球上。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重新长出，并且，变得更加巨大。
另一个士兵，被狂暴的能量，撑得像一个气球，轰然炸开。
但他炸开的血肉，却化作了数十只，更小的，黑色的怪物，重新扑了上来，继续啃食。
“镇国之殇”，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它发现。
自己，不是在攻击。
自己，是在，喂食。
它越是愤怒，输出的能量越是庞大。
那些虫子，吃得就越欢，长得就越快。
它那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成了，催生这群怪物的，最佳养料。
一种，陌生的，冰冷的，名为“恐惧”的情绪，开始，在它那混沌的意识中，缓缓滋生。
它想要，停下来。
它想要，收回自己的力量。
但，已经晚了。
那二十多个，已经初具规模的，小型饕餮，已经用他们的爪牙，死死地，咬住了能量的核心。
一股，无法抗拒的，贪婪的吸力，从他们身上传来。
能量，在不受控制地，被强行，抽取！
黑色太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它的光芒，不再稳定。
它的表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被啃食出的，巨大的，缺口。
“吼？”
“镇国之殇”，发出了一声，带着明显困惑和惊恐的，低吼。
它试图，切断与黑色太阳的联系。
但那二十多道，贪婪的意志，却像最坚韧的锁链，将它，死死地，捆绑在了，这张，血腥的餐桌上。
它成了，无法离开的，厨师。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烹制的，最强杀招。
被一群，它根本无法理解的，怪物，一口一口地，蚕食殆尽。
时间，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一炷香。
也许，只是十几个呼吸。
当天空，重新恢复了，那片被黑烟笼罩的，灰蒙蒙的亮光时。
那颗，曾经遮天蔽日的，黑色太阳，消失了。
只剩下，二十多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影。
他们，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的模样了。
王赫的身体，拔高到了三米。
他的背后，生长出了，四条如同刀锋般，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骨刺。
他的双手，化作了一对，狰狞的，不对称的巨爪。
一只，粗壮，沉重，仿佛能捏碎山峰。
另一只，则纤细，修长，十指的指甲，延伸出半米长，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
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外骨骼面甲。
面甲之下，只有，两点，猩红的，燃烧着疯狂与饥饿的，光芒。
赵四，则变成了一个，更加纯粹的，怪物。
他像一头，直立行走的，黑色巨熊。
浑身上下，覆盖着，厚重如装甲的，角质层。
双臂，粗大得，几乎垂到地面。
十指，变成了，十根，足以撕裂钢铁的，巨大铁钩。
他的嘴，咧到了耳根。
里面，是三排，如同鲨鱼般，不断生长的，利齿。
其他的士兵，也各有不同。
有的，生长出了，透明的，如同昆虫般的，翅翼。
有的，身体变得，如同蛇一般，柔软，修长。
有的，则干脆，舍弃了固定的形态，化作一团，不断蠕动，嘶吼的，黑色烂肉。
他们，不再是，人了。
他们是，吸收了，纯粹的毁灭能量后，诞生的，全新的，魔神。
他们缓缓地，转过头。
二十多双，已经不属于人类的，眼睛。
齐刷刷地，看向了地面上，那座，已经彻底呆滞的，钢铁烂肉山。
“镇国之殇”，那颗巨大的独眼，剧烈地，收缩着。
恐惧。
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它从那些，刚刚被自己“喂饱”的，怪物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它无比熟悉的，东西。
那是，它曾经，在看待那些，被它屠戮的，生灵时，所露出的，眼神。
那是，看待，食物的，眼神。
“吼——！！！”
“镇国之殇”，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惊恐的，尖叫。
它那庞大的，由金属与血肉构成的身体，第一次，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数百条手臂，如同受惊的刺猬，疯狂地，收缩回来，护住了，它顶端那颗，巨大的独眼。
然后，它脚下的地面，开始塌陷。
它想，逃。
想逃回，那个，它沉睡了数百年的，黑暗的，地底。
“想走？”
赵四那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声音，在它头顶响起。
“问过你爷爷我，同不同意了吗？”
话音未落。
他那如同黑色山峦般的身体，从天而降。
狠狠地，砸在了，“镇国之殇”那由无数手臂，构成的，防御壁垒之上。
“轰——隆——！！！”
一声，让整个广场，都为之跳动的，巨响。
那足以抵挡，攻城炮轮番轰炸的，金属手臂之墙，竟被赵四，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
数十条手臂，瞬间，扭曲，断裂。
黑色的机油，与暗红的血浆，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
“吼！”
“镇国之殇”发出痛苦的嘶吼。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撕碎它！”
王赫发出，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命令。
二十多道，形态各异的，黑影。
如同，一群，最有效率的，捕食者。
从四面八方，扑了上去。
利爪，撕开坚硬的合金装甲。
骨刃，切断粗壮的金属骨骼。
牙齿，啃食着那些，蕴含着磅礴能量的，血肉核心。
战斗？
不。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的，屠宰。
“镇国之殇”，这头，曾经让一个王朝，为之陪葬的，古老凶兽。
此刻，就像一头，被狼群围攻的，笨重野牛。
它所有的反击，所有的挣扎，在那群，更加凶残，更加不讲道理的，新生怪物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