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休养些时日,伤势好了之后,你们若要见识,便给你们瞧瞧也无妨“”
薛不负微微一笑,好似春风拂面,这向来潇洒的江湖浪子还不立即把那几个小女孩迷的五迷三道?
除了拓拔蓉儿以外,其他三个小女孩各个眼睛里冒着光,小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0型,充满了崇拜。
恰好华灵芝也带着阿山和阿树走了过来,见此一幕,笑道:“你们不好好练武学医,都围着薛公子干嘛呢?”
“师姐。”
阿花脸上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只是想见识见识薛大哥的无敌神剑是不是真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究竟是什么样子?”
华灵芝伸出纤长手指,轻轻在她额头上一点:“你呀,可莫要扰了薛公子清净,薛公子如今还在养伤,怎能施展剑术给你们瞧?徜若出了差池,看你们师父回来不责怪你们。”
阿花,阿珍,阿秀都彼此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去吧去吧,都赶快去用功,莫要贪玩了,再不济去熬些汤药来给薛公子也好。”
华灵芝把几个小师弟小师妹通通赶走后,转而对薛不负嫣然一笑:“薛公子,这些日子住在这里可还好?”
薛不负神情悠然,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好的很,这世外桃源之处难得的清净,而且身旁又有大小美人相伴,令我赏心悦目。”
华灵芝缓缓踱步走在他身边,语气愈发柔雅:“薛公子惯会拿我等打趣。”
“不过想薛公子这名声,在江湖上对其他女子也是这般孟浪吧。”
她虽边走边说,但眼睛却一直都在注视着薛不负,观察着他说话的神情。
薛不负神色不改,张口就来:“若非天仙似的美人,我又怎会说这番话?”
“若非这等洞天福地,人间仙境,又怎会有美人?”
华灵芝舒然停住脚步,眉眼笑弯:“薛公子倒是会说。”
薛不负朝她眨了眨眼睛:“华姑娘也喜欢听不是吗?”
华灵芝道:“有人说,人总是喜欢听好听的话。”
薛不负道:“华姑娘也不例外?”
华灵芝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
之前散去的阿珍,阿花等人又去而复返,脸上带了几分慌张与匆忙。
“师姐,师姐,不好了!”
“怎么了?你们几个干嘛突然这么慌张?”
华灵芝一怔,眉头一琐。
阿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断断续续的说道:“有外人来了,有外人到山谷来了,好多人,而且都很凶!说要见师父!”
“外人,外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华灵芝眉头更加紧锁。
拓拔蓉儿瞧着不对,跟着说道:“此处既然是青囊门的地盘,想必外人不会知道?”
华灵芝点点头:“恩,不错,我青囊门在江湖上分舵诸多,都是极为隐秘之地,从不与外人讲起。”
薛不负道:“可现在却有人来了,说明来者不善。”
华灵芝叹了口气,目光顺着阿华等人来时的方向看去,不得不承认:“不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人已到来。
众人远远的望去,只见约莫有十馀个人都是一色的青衣,也同样都是腰间插着一柄竹剑,不紧不慢的从远处踱步而来,旁若无人,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为首当头的却是一个四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生的颇为文雅,文雅中却又带了几分戾气,目露冷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其身后跟着的都是些年轻子弟,大多和他气质一样,都有几分令人畏惧之色。
“是居然是师伯!”
“难怪他知道我们在这里。”
华灵芝一见此人脸色微变,如临大敌一般。
拓拔蓉儿道:“师伯?就是老头子的师兄?”
华灵芝一手紧握神农尺,一手紧紧攥成拳头,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来着。
“是,那为首当头的老先生就是我爹的师兄。”
“曾经都是医门中人,论医术和我爹不相上下。论武功也不遑多让,甚至更胜一筹。”
薛不负道:“我原以为中原医者当以华佗先生为数第一,难道还有与华佗先生相提并论之人?”
华灵芝道:“我这位师伯姓张,名为张仲景,也是中原一代神医!薛公子不曾在江湖上听到过吗?”
原来是张仲景
薛不负自然听说过,只是不曾想张仲景和华佗竟是师兄弟,而且看如今来者不善,不知所为何图。
“侄女,近来可好?”
说话之间,张仲景与其一众弟子已然走进,丝毫没有拿自己当外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目光却冷冷的扫过众人,尤其是落在薛不负的身上不由多看了几眼。
“侄女好的很,师伯别来无恙。”
“师弟,师妹们,快快行礼,这是本门的师伯。”
华灵芝先行躬身一礼,随后几个小师弟小师妹也都纷纷行礼,但小脸上都有愤愤不平之色,仿佛也看出了来者不善。
“呵,不必多礼了,请问你爹最近以神农尺号召天下同门对付万寿教,我便赶来凑凑热闹,不过看来好象来迟了,你爹不在吗?”
张仲景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华灵芝手中神农尺上。
华灵芝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说道:“我爹他老人家心系天下,悬壶济世,天下同道刚来便部署群豪,分数路去对付万寿教了,师伯若是为了救世济民而来,还是请速速前往援助我爹的好。”
华灵芝自是不愿张仲景等人留在这里。
岂料张仲景此番本就有备而来,怎会轻易离去?
当即皮笑肉不笑道:“侄女这是哪里话?我率众弟子千里迢迢而来,侄女连杯茶也不奉,便要赶我们走人吗?”
“何况你我两门难得相遇,当叙同门之情,当初你爹在群医大会上力压群雄,以自创的五禽戏功胜我一筹,夺得这群医之首,手持神农尺数年,直至如今我心中亦有遗撼。”
华灵芝与他四目相对,不卑不亢道:“我爹的五禽戏功又怎比得上师伯的弹指神通?世人皆知我青囊门有五禽戏功和弹指神通两大绝技,却不知此功法其实是师伯所创传授给我爹的,此事,我青囊门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未有过隐瞒。”
张仲景依旧挂着冷冷的笑容:“以前的往事不必多提,我既然发誓从此再不用弹指神通,这弹指神通终究还是你青囊门的,与我丹阳门无关。”
张仲景语气咄咄逼人,但谈及这件事竟也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悲凉。
华灵芝叹息一声:“师伯,我素知你与我爹有许多解不开的误会和恩怨,但那都已过去,你为何还不能放下?爹他老人家与你老人家昔日乃至交好友,当初在群医大会上绝非有心隐瞒五禽戏功法,而的的确确是有他老人家的苦衷,这其中
”
她的话还未说完,张仲景身后站着着一个脸色阴桀的男子已冷笑出声:“呵,放下?说的倒是轻巧。”
“当初我师父和你爹乃至交好友,当年在群医大会前夕,谁都知道我师父的武功更胜一筹,本最有希望成为群医之首。我师父甚至还不惜主动提出彼此交换绝技武功,所为的不过是怕下手太重伤了彼此,大家知根知底不伤对方,只单拼功力之深厚便罢。”
“谁知道你爹竟还隐藏了一手五禽戏功法,最后出其不意胜过我师父一筹,还将他老人家重伤。这般卑鄙无耻,也好意思叫我们放下?”
华灵芝与一众师弟师妹听他辱没师门,顿时脸色都变:“你!”
“我可有说错?当年的真相难道不是这样吗?”
那青年弟子愈发高傲,眼神带着几分不屑。
张仲景向他摆了摆手,道:“当年的事情不必多提,如今我带弟子前来,正是想再领教一下你青囊门的五禽戏,侄女,你虽不是青囊门大弟子,但想必已经尽得华佗真传,而我这弟子张叛也已经得我的真传,不如今日你们二人便比较一下。瞧瞧究竟谁更胜一筹。”
拓拔蓉儿在旁终于忍不住道:“说了这么半天,依我来说,我看你们分明就是打着旗号为了神农尺而来!怕不是一早就打听好老头子不在,来这里欺负弱女子了。”
张仲景也不恼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是青囊门的人吗?真是没规矩。”
“纵然华佗不在,今日我也不出手,不过是叫门下弟子较量罢了,也并不算不公。除非你们承认你们青囊门没了华佗之后,便后继无人。”
张仲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并无半句虚言。
华灵芝等一众青囊门弟子都已有些气恼,没想到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但华灵芝仍旧保持着理智,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静:“师伯,当年的事情的确是误会,我爹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你若要听,我现在便可讲与你听。”
“我们两派本不必如此的,至于这神农尺和医门之首的位置,师伯若要,等我爹回来之后也尽可以拿去,何必非要两派大打出手,斗个你死我活?”
张仲景闻言大笑笑,声中带着悲凉:“哈哈哈哈,我的好侄女竟也是如此善辩,当年你爹出其不意将我打成重伤,众目睽睽之下使我颜面大失,如今天下群医都以你爹华佗为首,哪有我张仲景之名?谁又服我张仲景?”
“你要我等你爹回来,岂不是叫我再受你爹的羞辱与卑鄙?我不愿见你爹,也不会见你爹的。”
听到这番话,华灵芝瞳孔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浑身也在颤斗:“你
”
“师伯既执意要斗,那就来吧!”
她转身将神农尺交给拓拔蓉儿,却从一旁阿山手中接过一柄竹剑。
“医门规矩,同道切磋,不用真剑,想必这个规矩不必坏吧?”
张仲景脸上依旧皮笑肉不笑,淡淡说道:“自然不必坏。”
“张叛,你就和青囊门的师妹过两招去吧。
那年轻弟子立即拱手应道:“是,师父!”
张叛大步走出,眼神带着几分挑衅的看着华灵芝。
华灵芝一言不发,气的俏脸通红,只是拱手道:“请教了。”
“请教!”
张叛话音落下时已经出剑!
这一剑竟好似破晓云开的紫霞一般,一出剑,便携裹着茫茫剑势弥漫向了华灵芝。
这是张仲景后来又自创的一门紫霞剑法,乃是上乘的内家剑术,威力绵绵不绝。
华灵芝看在眼里,剑随身走,手腕骤然翻转,竹剑如猛虎扑食般斜撩,剑脊精准磕开敌刃,正是五禽剑法中的“虎戏”,招式大开大合,仿佛要将那无穷茫茫紫霞斩尽。
可张叛反应甚快,眼看她这一剑来势极为凶猛,侧身一闪,只用剑尖与她剑锋带了一下,就觉虎口发麻,这一剑的力道着实非同小可。更加不敢大意,接着又是连刺数剑,剑影重重,紫霞之气再度弥漫而上,比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华灵芝身形忽变,剑势陡然柔和,如鹿踏浅溪般绕至身侧,剑尖轻点其肩井穴,正是“鹿戏”,剑术又变得甚是轻灵飘渺,眨眼之间两人已拼斗数个回合不相上下。
“这剑法之前怎么没见灵芝姐姐用过?感觉好厉害啊!”
拓拔蓉儿在一旁看着眼花缭乱。
薛不负却轻轻叹息一声:“只是可惜,灵芝要输了。”
“什么?”
拓拔蓉儿愕然回头。
薛不负躺在椅子上,看着眼前两人争斗,淡淡说道:“灵芝的五禽戏的确非同小可,变化多端,但对方内功深厚,以静制动,来来回回始终以紫霞之气处于巍然不倒之地,灵芝姑娘的剑法如飘渺云雾,虽然总是变化多端,却难以撼动山岳。何况这五禽戏虽然变化多端,或快或猛或沉或稳但每变化一剑,所消耗的内力都极多,以灵芝此时的内功根本不足以支撑多次变化,她本想以快招取胜,在短时间内拿下对方,但此刻看来只怕这个打算已经落空了。”
“这
”
拓拔蓉儿再瞧华灵芝的时候,赫然发现华灵芝不知何时已香汗淋漓,只能苦苦咬着牙在支撑,早没了先前招招抢攻的姿态了,显然内力已在接连变换招数之间消耗极多,已经再难以持续长久交手了。
其他旁人听了薛不负的话,也是个个神色各异,青囊门的小师弟小师妹们都不由紧张起来,紧握着拳头,手心里也沁出了冷汗。
丹阳门的弟子则是个个趾高气昂起来。
尤其是正在和华灵芝争斗的张叛,更是心中洋洋得意起来,仿佛已经看到华灵芝落败了。
唯独张仲景听到他的话,不由又多打量薛不负几眼,眼神中充满了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