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州牧府。
深秋的凉意透过窗棂,却吹不散书房内的暖意。
一副巨大的堪舆图铺满了整面墙壁,刘景、郭嘉、戏忠三人正围在图前,目光聚焦在最南端的交州版图上。
“士燮此人,虽无争霸之心,却有割据之实。”
戏忠的手指点在交趾郡的位置。
“我军若要南下,粮草转运将是最大的难题,瘴气、疫病亦不得不防。”
郭嘉轻摇着羽扇,嘴角带着一抹惯有的随性笑意。
“志才多虑了,以主公如今的天威,一纸诏令,那士燮焉敢不降?”
“奉孝不可轻敌。”
刘景看着地图,神色平静。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是关乎天下归一的最后一战。”
他正要对南征方略做出初步的规划。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州牧府的宁静。
“报——”
“益州八百里加急!”
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翻身下马,甚至来不及喘口气,高举着手中的密封竹筒,一路狂奔至书房门外。
亲卫接过竹筒,快步呈递给刘景。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郭嘉和戏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凝重。
益州?
刘景接过竹筒,入手沉甸甸的。
他扯开封绳,抽出里面的两卷竹简。
一卷,是刘璋的亲笔降表,言辞恳切,字里行间透着惶恐与顺从。
另一卷,则是张松的密信。
刘景展开密信,目光飞速扫过。
信中详细记述了他是如何说服刘璋,如何联合黄权、李严等人,又是如何在成都城内设下圈套,一举荡平刘备残余势力的全部过程。
当看到刘备三兄弟仅以身免,狼狈逃窜,不知所踪时,刘景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将两卷竹简递给身旁的郭嘉和戏忠。
“呵呵。”
郭嘉看完,抚掌大笑起来。
“这张永年,倒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为主公兵不血刃,拿下了整个益州,省去了我军多少将士的性命!”
戏忠则看得更深一层,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益州地形险要,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若刘璋听信刘备之言,闭关据守,我军纵然能胜,也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今传檄而定,实乃上上大吉!”
刘景走到巨大的堪舆图前,目光缓缓扫过。
冀、幽、并、司、兖、豫、徐、青、荆、凉、司隶……
如今,又加上了益州。
大汉一十三州,已有十二州之地,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天下,只剩下最南端的交州士燮。
统一大业,已近在咫尺。
这种掌控天下的感觉,让他胸中豪情激荡。
他转过身,对门外亲卫下令。
“传,益州别驾张松,前来觐见。”
很快,一个身形略显猥琐,但眼神精光四射的中年文士被带了进来。
正是千里迢迢,亲自前来襄阳献上降表的张松。
“罪臣张松,拜见冀王!”
张松一进门,便是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姿态放得极低。
“张别驾,快快请起。”
刘景亲自上前,将他扶起。
“你此番审时度势,保全了益州百万军民,免于战火,乃是大功一件,何罪之有?”
“冀王谬赞,此乃顺天应人之举,松不敢居功。”
张松诚惶诚恐地回答,心中却是一块大石落了地。
刘景的态度,决定了他未来的命运。
“孤向来赏罚分明。”
刘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充满力量。
“你先作为孤的使者,返回成都,安抚刘季玉及益州众臣工。”
“告诉他们,所有人的官职、爵位,孤一概不变。”
“待孤入蜀之后,必对尔等另有重赏!”
听到“另有重赏”四个字,张松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罪臣……不,臣!臣定不负冀王所托!”
张松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再次躬身下拜。
“去吧。”
刘景挥了挥手。
待张松退下,郭嘉上前一步,拱手道。
“主公,益州既下,可命吕将军或翼德将军,率一军前往接收即可,何必许下如此重诺?”
刘景摇了摇头,他再次踱步到堪舆图前,目光落在了“成都”那两个字上。
“天下一统在即,需处处谨慎!”
郭嘉和戏忠闻言,心头剧震!
是啊!
过去,是天下群雄并起,他们需要四处征伐,攻城略地。
而现在,天下十二州归于一统,只剩下交州一地。
攻守之势,已经彻底逆转!
越是紧要处越要谨慎!
“奉孝,志才。”
刘景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两位谋主。
“孤决定,亲率中枢大军,入蜀!”
“什么?”
郭嘉和戏忠同时惊呼出声。
“主公,万万不可!”
戏忠急切地劝谏道。
“益州刚刚归附,人心未稳,蜀道艰险,其中恐有宵小之辈作乱,主公千金之躯,岂能亲身犯险?”
郭嘉也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
“志才所言极是。”
“主公坐镇襄阳,遥控指挥,便可安天下。亲赴成都,实无必要,且变数太多。”
刘景听着两人的劝谏,脸上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他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但他看得更远。
“你们说的,孤都明白。”
“但你们想过没有,益州为何重要?”
他伸出手指,在堪舆图上画了一个圈,将富饶的汉中、巴蜀之地尽数囊括。
“这里是天府之国,沃野千里,民殷物丰。”
“更重要的是,它孤悬于外,易守难攻。若有不臣之心,便是我朝心腹大患。”
“孤若只派使者与大将前往,益州的那些世家豪族,未必会真心臣服。”
“他们只会觉得,孤轻视了他们,轻视了益州。”
刘景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所以,孤必须亲自去!”
“孤要带着我大汉最精锐的兵马,浩浩荡荡地开进去!”
“一,是为了向益州所有人展示我军的赫赫军威,彻底碾碎那些潜在的,不该有的念头!”
“二,也是为了向益州所有士人百姓表明孤的态度!”
“孤,视益州与中原腹地无异!他们,与冀州、司隶的百姓一样,都是孤的子民!”
“孤要让他们看到,归顺大汉,归顺孤,他们的日子会比以前好上千倍百倍!”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郭嘉和戏忠怔怔地看着刘景,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敬佩与折服。
他们的主公,所思所想,早已超越了一个单纯的征服者。
他想做的,是真正地将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人心,彻底融为一体。
这才是真正的王者胸襟!
“臣等……明白了!”
两人同时躬身,心悦诚服。
刘景满意地点了点头。
“传孤王令!”
“命中枢兵团,三军整备!”
“十日之后,孤要亲临成都,接收益州!”
命令如雷霆般传达下去。
整个襄阳大营瞬间沸腾。
无数士兵开始擦拭兵甲,检查装备,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