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温存与宁静渐渐沉淀，化作肌肤相贴的暖意和心底满溢的安宁。我们又在床上依偎了片刻，直到楼下隐约传来孩子们清脆的说话声和碗勺轻碰的叮当声，才相视一笑，起身更衣。
下楼时，客厅里只亮着几盏柔和的壁灯。怀瑾和若华已经洗得香喷喷，穿着柔软的睡衣，正并排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吃着育婴师喂到嘴边的燕窝粥。暖黄的灯光洒在他们毛茸茸的发顶和专注的小脸上，显得格外乖巧。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两个小家伙几乎同时转过头，眼睛在看见我们的瞬间亮了起来，像落进了星星。
“妈妈！爸爸！”
他们立刻滑下沙发，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却目标明确地朝我们扑来。无尘笑着蹲下身，张开手臂，稳稳接住了冲在前面的怀瑾，我则弯腰抱起了稍慢一步、却伸着胳膊要抱抱的若华。
小小的身体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和暖意，沉甸甸地填满怀抱。怀瑾紧紧搂着无尘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肩窝，若华则依偎在我胸前，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已然染上了浓浓的睡意。
“玩累了吧？”我轻轻拍着若华的背，柔声问。
“嗯……”怀瑾在无尘怀里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皮已经开始打架。若华更是连回应都没了，只依赖地蹭了蹭我的颈侧，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平稳。
看来白天的嬉戏耗尽了他们的精力。也许是父母熟悉的气息和怀抱带来了终极的安全感，两个小家伙几乎在几分钟内就陷入了沉睡。怀瑾的小拳头还松松地抓着无尘的衬衫前襟，若华则在我臂弯里睡得脸蛋红扑扑。
育婴师们轻手轻脚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从我们怀中小心地接过两个睡熟的小天使，低声道：“家主，夫人，我们先带少爷和小姐回房休息。” 我们点点头，目送她抱着孩子们稳稳走上楼梯，消失在转角。
客厅重归安静。我和无尘这才转向餐厅方向。偌大的餐厅里，主灯未开，只点亮了靠窗一张小圆桌上方那盏造型别致的暖光吊灯，在光洁的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圈。桌上，一架精美的鸳鸯铜锅已然就位，红汤与白汤各占半壁江山，尚未沸腾，但那醇厚的牛油香与骨头汤的鲜香已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勾人食欲。
爷爷因老友相邀，由公公和几位保镖陪同出门了。婆婆也被闺蜜的电话叫走，加入了她们的晚间小聚。原本计划中的大家庭火锅，此刻成了更随意的小范围聚餐。
无攸和林晓正从楼梯上下来。无攸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林晓手里还拿着一个薄披肩。看到我们，无攸笑道：“下来得正好，锅快开了。我们路过毓晴房间时敲了门，里面没动静，估计也睡得沉。”
无尘点点头，很自然地揽过我的腰，掌心贴在我后腰处，力道适中地轻轻揉按着，带着体贴的暖意。“那我们就先开动吧，不等了。她醒了若想吃，随时再煮就是。”
四人围着小圆桌坐下。恰好此时，铜锅里的汤底开始发出细微的“咕嘟”声，先是白汤那边泛起小小的涟漪，紧接着，红汤表面也开始有油花滚动。很快，两种汤底相继沸腾起来——白汤是奶白浓郁的，翻滚着大骨和鸡架的精华，鲜香扑鼻；红汤则热烈奔放，深红的汤色里，厚重的牛油融化翻滚，裹挟着密密麻麻的花椒、辣椒和各种香料，辛香醇厚的气息瞬间变得极具侵略性，霸道地充盈了整个餐厅，让人口舌生津。
“先下点耐煮的。”无攸说着，右手拿起长筷，将一盘手打鲜虾滑小心地拨入白汤，又将宽厚的鲜毛肚、脆嫩的黄喉下进了红汤。无攸则夹起几片纹理漂亮的雪花肥牛，在沸腾的红汤里轻轻涮了几下，待血色褪去变为诱人的浅褐，便蘸了点自己调制的香油蒜泥碟，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嗯！这底料够味，香辣不燥，牛油味正。”
林晓不太能吃辣，专注地守着白汤那边，将滑嫩的鱼片、清甜的玉米段和吸饱汤汁后会变得无比美味的冻豆腐下进去。她尝了一口煮好的虾滑，眼睛弯成月牙：“骨头汤底也好鲜，感觉煮什么都好吃。”
无尘一直照顾着我。他左手始终轻轻环在我腰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按着，帮我缓解久站的微酸。他精准地捞出我最爱的食材。一片涮得恰到好处、微微卷曲的毛肚，在红油里滚过，脆爽弹牙，挂满香辣的汤汁；一勺煮得浮起、粉白相间的虾滑，从白汤中舀出，鲜甜嫩滑，保留了最本真的美味。他仔细地在我面前的油碟里蘸好，才放入我碗中。
“尝尝这个，”他又夹起一片裹满了辣椒籽的嫩牛肉，在红汤里快速烫熟，然后在自己清汤的碗里轻轻滤了一下，滤掉些表面的辣油，再放到我碟子里，“这样没那么辣，但香味还在。”
他自己倒是不太急着吃，更多时候是看着我们，偶尔才从锅里捞一筷，慢条斯理地品尝。灯光下，他侧脸的线条比平日里在外的冷硬柔和了许多，眼底映着锅中蒸腾的热气和温暖的光晕。
大家边吃边聊，话题轻松跳跃。无攸说起今天在超市的见闻，林晓分享了些孩子教育上的趣事和近期看的一本书。无尘偶尔插几句，问问家里的近况，语调平和放松。没有食不言的拘谨，只有汤沸菜熟、碗筷轻碰的日常声响，和着窗外隐约的夜色，交织成最令人放松的居家氛围。
火锅的热气持续蒸腾，模糊了玻璃窗，也将每个人的脸庞熏染得微微发红。红汤越煮越醇，白汤越熬越浓，各种食材的鲜味交融释放，一顿简单却丰盛的晚餐，在欢声笑语与弥漫的香气中，熨帖了肠胃，也温暖了归家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