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伤口触目惊心。
尤其是背部,那伤口深可见骨,若是普通人,此刻早已昏迷甚至死亡。
她看到他伤口边缘的肌肉似乎在极其缓慢地,不自然地蠕动着,有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在血肉深处一闪而逝。
“蒋……蒋老板!”
毛志一瘸一拐地跑过来,脸上又是血又是汗,
“周围,周围那些小藤蔓都蔫了!不动了!我们,我们赢了?”
他看到了陆止安的伤势,倒吸一口凉气,
“陆哥他……”
“死不了。”
陆止安声音嘶哑地打断他,试图自己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被蒋珍紧紧扶住。
“小橙子呢?”
蒋珍问。
“我在这儿!”
小橙子树丛里探出头,脸上带着泪痕,但更多的是欣喜,
“我们打掉大嘴花了,赢了!”
蒋珍抬起头,看向母体残骸后方。
弥漫的紫雾正在缓缓消散,原本被厚重藤蔓完全封锁的旧公路,露出了一段布满枯萎植物残骸,但已然能够通行的路面,一直延伸向南方基地的方向。
阳光不知何时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投下一道淡金色的光柱,正好落在他们四人身上,
满身的血污、伤痕,和彼此眼中那混杂着疲惫、后怕、以及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属于胜利的光芒,也被阳光照耀了出来。
【超市免费升级,酒店板块升级……】
系统的奖励提示音似乎已经在脑海中响起,但蒋珍此刻无暇顾及。
她紧紧扶着陆止安,感受着他身体细微的颤抖和那异常缓慢的心跳,目光复杂。
“先回去吧。”
陆止安伤得很重,拖不下去。蒋珍当机立断,带着几人快速原路返回。
下了车,蒋珍甚至来不及管小橙子和毛志,就架着陆止安,一步步走向他那间宿舍。
距离不长,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臂弯里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能听到他压抑在喉咙深处极其细微的痛苦闷哼,
她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
终于挪到门边,蒋珍单手费力地拧开门锁,将陆止安扶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门开后漏进的一线微光,勉强照亮了地面和床铺。
“躺下。”蒋珍扶着他,想让他平趴在床上,但背部的伤实在不适合仰卧。
陆止安却摇了摇头,固执地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
长刀“哐啷”一声脱手掉落在地。
他仰起头,后脑抵着墙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杂音,嘴角又有新的血沫溢出。
“谢谢你,不过,不劳烦你费心了。”
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气音,眼睛在昏暗中费力地聚焦,看向蒋珍,
“我自己,能处理。”
蒋珍没动。
她就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影被拉得很长,笼罩在陆止安身上,
她看着他惨白的脸,看着他背后那片即使在昏暗中也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看着他眼中那份强撑的、近乎脆弱的坚持。
“你能处理?”
蒋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度:
“处理到像上次腹部那样,一夜之间完好如初?”
她向前走了一步,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
“陆止安,你骗不了我。你现在的样子,比上次糟糕十倍。看来你之前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吧,你还能撑多久?”
陆止安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又涣散开,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惯常的安抚或自嘲的笑,却只牵动了伤口,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的血液颜色更深了。
“……死不了。”
他重复着之前在路上的话,却显得更加无力。
“我可是丧尸啊。”
蒋珍不再废话。她反手“咔哒”一声锁上了门,将最后一线光线和外面隐约的动静彻底隔绝。
只剩下两人沉重交错的呼吸声,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陆止安能听到自己晶核如同生锈齿轮般艰涩运转的微响,能感觉到能量正从背部的巨大破口和体内细微的裂痕中飞速流逝。
寒冷,一种源自存在本质的冰冷,正从晶核深处蔓延开来,侵蚀他的四肢百骸,
之前的伤并没有完全恢复,他便催动身体进行强制性修复,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就在他被黑暗和冰冷逐渐包裹时,一只微凉却异常稳定的手,握住了他垂在身侧、冰冷僵硬的手。
“听着,”
蒋珍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离得很近,带着她特有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清晰:
“你是丧尸,对吧?”
陆止安身体一僵。
“丧尸需要什么?是人类的血肉。”
“既然如此,那我的血,是不是也可以?”
尽管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但他能感觉到蒋珍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她话语中那份不容错认的意味。
“你疯了……”
他嘶声说,试图抽回手,却被蒋珍握得更紧:
“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
蒋珍反问,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乎学术探讨般的平静:
“这是最直接的能量补充方式,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有效的办法。难道你想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彻底消散?作为一个丧尸,彻彻底底地死亡?”
陆止安剧烈地喘息起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脱离她的掌控,但剧痛和虚弱让他动弹不得。
“喝你的血,我做不到蒋珍,你会后悔的,我会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
蒋珍的声音陡然逼近,几乎贴着他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他冰冷的皮肤:
“控制不住食欲,把我吸干?陆止安,如果那是你的本能,上次我毫无防备地站在你面前时,你就已经那么做了,但你没有。”
她松开握着他的手,在黑暗中传来窸窣的声响。
陆止安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别做傻事——”
他徒劳地警告,声音因为急切和虚弱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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