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李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都冒汗了。
终于，张经理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些勉为其难：
“李哥，这样不好吧？”
李成一听，这张经理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就知道这事有戏，赶紧趁热打铁道：
“张老弟，你这么长时间，抱着这块料子跑东跑西，为了股东利益最大化，也是辛苦，我代表东岳翡翠商会，给你一点辛苦费怎么了，谁也不能说什么。”
“这…李哥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唉，行吧！
谁让咱跟商会、跟李哥你交情在这儿呢！卢氏那边我去想办法搪塞！料子，还是给李家！不过李哥，那十万您可得说话算话啊！”
李成大喜过望，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捧着料子回去邀功的场景，连声道：
“放心！绝对算话！一手交料，一手拿钱！我这就带现金过去！老弟，你赶紧回公司，咱们马上办交接！”
挂断电话，李成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又得意。“哼，卢氏？赵天？想跟我李家斗？还嫩点！”
李成立马安排人，给自己送十万块钱现金来，以最快的速度。
几乎是张经理回来的同一时间，那十万块钱也送到了。
办公室里，交易进行得异常顺利。
张经理看着那厚厚一沓现金，脸上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迅速在李家准备好的购买合同上签了字。
李成则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装着乌砂皮料的木盒，连客套话都懒得再说，匆匆告辞，直奔李氏珠宝总部。
此时，李兆峰正在办公室里焦急的等待着。
大哥在出国之前，特意交代自己要把这件事办好。
眼看大哥明天就要回来了，这事要是办不好，可真要丢脸了。
“二爷！拿回来了！”李成冲进来，献宝似的将木盒放在李兆峰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邀功的谄媚。
“三百万！虽然比预想的多花了点，但总算是从卢氏虎口里夺下来了！而且，嘿嘿，姓张的也识相，没敢真跟卢氏签！”
李兆峰阴沉了好几天的脸终于放晴，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再次确认了那抹令人心醉的冰蓝荧光，这次松了口气。
“好！干得不错！三百万就三百万！值！只要料子在我们手里，卢氏就别想借它当跳板！”
他猛地抬头，脸上浮现出狠厉而志得意满的笑容：“光拿回来还不够！卢氏不是想要吗？赵天不是看涨吗？好！我们就让他们亲眼看看，在这东岳，翡翠上的事，还是我们说了算！”
李兆峰对门外喊道：“来人！去，把刘师傅请来！”
很快，一位头发花白、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工匠被请了进来。他是李家供养了几十年的老切石师傅，手艺精湛，深得信任。
“刘师傅，你看这窗口。”李兆峰指着料子，“再给我沿着边缘，小心地扩一扩！再大一圈就行，我看看效果。”
刘师傅戴上老花镜，拿出强光手电和放大镜，仔细端详了半晌，这才点点头道：
“好的，二爷。请容我先将这块料子带走，等到擦好之后，我再送来。”
“嗯。”
李兆峰满意的点点头，李成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这下，不用去缅北掏心掏肺了。
张经理推门进来时，林枫正和赵天、苏明月在简易茶台前喝茶，韩岳明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林总，苏小姐，赵专员，韩少。”
张经理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压抑不住的兴奋，快步走到林枫面前，从公文包里掏出那份签好的合同和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
“成了！李氏珠宝，三百万，全款一次性付清。李成那十万‘心意’，我也带回来了。”
“干得漂亮，张经理！”赵天第一个跳起来，用力拍了拍张经理的肩膀，脸上是憋了许久终于释放的快意，“三百万！李家这回可算狠狠栽了个跟头！”
赵天顿时感觉扬眉吐气。
自己之前在东岳孤军奋战，屡屡在这些人手中吃亏，弄得自己都要自我怀疑了。
这林枫一来，就让李家栽了一个大跟头。
韩岳明也凑过来，好奇地翻着合同：
“嚯，真金白银三百万啊！枫哥，你这招空手套白狼，绝了！”
林枫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嘴角勾起冷笑。
敌在明，我在暗，并且还有透视眼开挂，这要是坑不到李家，才有鬼，不过，林枫还是说道：
“意料之中。李家在东岳霸道惯了，眼里揉不得沙子，更容不得卢氏这颗眼中钉有丝毫冒头的机会。这块高冰料，价值千万，就是他们不得不吞的鱼饵。”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张经理脸上：“过程顺利吗？李成没起疑？”
“起疑肯定有，”张经理回想起李成最后那副肉疼又强撑的嘴脸，也忍不住笑了，
“尤其是赵专员代表卢氏集团抬价到四百万的时候，他脸都绿了。
不过，他更怕料子真落到卢氏手里。最后那十万，就是他为了稳住我、尽快拿下料子塞的封口费。”
张经理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职业经理人特有的谨慎和担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林总，有个事儿，我心里有点不踏实。如果这块料子真的如您所说，是烤皮料，那他们拿回去切了，不就露馅了？会不会反咬我们一口？”
张经理是职业经理人，不懂赌石。
这时，赵天开口解释道：
“赌石，赌的就是眼力。只要这料子是天然料，不是人工合成的，那这块料子最后开成什么样，那都和我们无关，切涨了，算他们运气好，要是切垮了，那只能怪他们自己眼力不行，也怨不得别人。”
这时，林枫接过话头继续道：
“发现不就发现了？”
张经理错愕一秒，林枫继续道：
“张经理，我问你，三百万，是不是已经实实在在打到我们公司账户上了？”
“是，已经到账了。按照您的指示，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经理点头。
“钱到手了，合同签了，交易完成了。白纸黑字，钱货两讫。”
林枫将银行卡轻轻拍在桌面上，
“至于料子切开后是涨是垮，那是买家自己的眼力和运气问题。
神仙难断寸玉，赌石行当的规矩，买定离手，自负盈亏。李家在东岳混了这么多年，这个道理比谁都懂。他们自己打了眼，买到了‘靠皮绿’，那是他们学艺不精，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
林枫这么一说，张经理瞬间明白了。
居然还能这么玩？
赌石的魅力与风险并存，垮了只能认栽，这是行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