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安禄山。
开元八年前,我还只是营州柳城的一个卑微的胡儿,连个正经的汉名都没有。生父早逝,母亲是突厥阿史那氏的一个巫女,我们在草原上命如草芥,受尽白眼。她给我取名“轧荦山”在古突厥语里,这是“战神”的意思,或许是她希望我能活下去,活得比旁人更狠。
那年秋天,我如往常一样偷汉儿的羊。
这本是寻常事,草原上的胡儿有几个不偷不抢?可这一次,我被发现了。追捕的人怒吼着,挥舞棍棒,我不得不丢下到手的羊,拼命逃跑。我知道,这些年因安西将军李牧那个恶魔的缘故,胡儿在汉人眼里愈发可憎,若被抓到,必死无疑。
我逃了很远,直到身后再无人影。
喘息之际,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铁甲汉军缓缓行来。他们的马匹高大,铠甲精良,腰间横刀锃亮,连靴子上的铜钉都泛着冷光。我听说过他们安西军,那个在西域、在突厥、在粟特人的歌谣里,被称为“魔王”的军队。
他们似乎只是问路,态度出奇地温和,甚至给了我们几块糖。我从未尝过那么甜的东西,可还没等我把糖咽下去,一股寒意陡然爬上脊背那是我独有的警觉,曾救过我很多次命我悄悄躲了起来。
回家后,母亲发疯般地打了我,逼我吐出所有糖块,又命我挖坑埋掉。她颤抖着说,这些糖……是用昭武九姓的人油熬炼的。我不懂,但也隐隐觉得恐惧。
第二天,我才明白母亲的愤怒从何而来原来我不在时,她又勾搭上了个粟特将军。那人名叫安延偃,是范阳节度使麾下的大人物,在草原上,他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安延偃恨透了安西的李牧,而我一个会六种胡语的机灵小子,跪在他脚下痛哭流涕,咒骂李牧,怒斥安西军。
他望着我,浑浊的眼睛里竟泛起一丝湿意。
“从今以后,你就叫安禄山。”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富贵如山,再无人敢欺你。”
我成了他的“儿子”。
开元九年,长安传来噩耗安延偃在长安的从兄一家,被李牧灭族,一个活口都没留。整个安氏贵胄,就这么在户籍上被一笔勾销。
我跪在灵前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连安延偃都红了眼眶。他拍着我的背说:“好孩子……好孩子……”
从那以后,我成了妫州兵马使,统领八百骑兵。
在范阳镇,我安禄山,也算一号人物了。
开元十年,河北人造反,立了个“皇帝”。
而我又升官了!
他们从各处募兵,汉人、胡儿,皆可投军。我看着那些因为我一句话而跪伏在地的民众,看着那些军中胡儿因为我一句话而屠掉一个投降唐军的部落!
那一刻,我突然颤栗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道,要么被人踩在脚下,要么便踩在别人的头上!
权势这种因一人怒而兴兵,生杀予夺掌控一切的快感,感觉真的太好了!
我安禄山,再也不想做那个朝不保夕,偷羊逃命的胡儿了!
我要一步一步向上爬,我要做李牧做那个天下所人都恐惧的人,做那个一句话便能夺走商贾一切财富,一句话便有无数人为其赴死,一句话便能让山崩地裂,让天地变色的人。
李牧!
这个名字让我继父那样可以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大人物,一听见他的名字,也只敢躲在我母亲怀里哭的像没满月的小崽子。
这个名字让那些天生贵胄,上千年的贵族抱团举兵,却不敢向西一步,只敢被动防御!
他就在那里,无数人想要他死,但全部却活在他阴影下的人物。
襄阳城外的雪又落下了一层,
两人从悬崖上抓着绳索落下,站在一个幽僻的深谷中。
李白把挑在肩上的酒葫芦打开,而与他一同下来的萧规却看见远处有一个石碑。
剑冢前的石碑,似乎被风雪磨得发亮。
李白伸手拂去上面的雪,露出一行字
【纵横天下三十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再无抗手!】
在石碑之下,摆着三柄剑,还有三行字!
【二十岁时,持三尺青锋,与河朔群雄争锋。】
【三十岁时,得紫薇软剑,剑走偏锋,变化无常,误伤义士,用之不详!】
【四十岁时,玄铁重剑,大巧不工】
【求败!】
“吆喝自从我从安西出来,这天下之人口气一个比一个大?”
“李太白,待会我去陪你师傅练练,见识见识这圣人亲封天下第一剑圣裴旻!”
萧规把双臂放在横刀上,脸上不屑一顾道。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作为承影侯,在襄阳组建锦衣卫分部的时候碰到了李太白,问他干什么去,他说去找他师傅裴旻去,从终南山得到消息隐居在襄阳城外。
随后萧规就陪他寻找,没想到刚刚来到这里,看到石碑之上的字,直接就不服气了!
杀尽仇寇,败尽英雄?
求败?
你个老东西知不知道当今天下,谁才是大英雄?
知不知道当今天下,谁才是天下第一?
要不是你是李太白剑术师傅,老子直接让锦衣卫放火烧谷,看你老东西出不出来?
要不是李太白的剑术确实不凡,我也有意让你作为锦衣卫的兵器教习,谁特么会在寒冬腊月来这地方?
“你别狂了,与我也仅是半斤八两狂个屁?”
“我欠裴家一个人情,不得不帮忙找他出山去救被伪朝软禁的裴耀卿!”
“你锦衣卫这么狂怎么没把人救出来?”
“还得老子亲自出手!”
李太白真看不上萧规的狂样
当然,他也很想看看自己这个剑圣师傅与自己大兄比试一下,到底谁能赢。
“唳!”
一声极为尖锐的鹰鸣,顿时在整个谷中回荡!
犹如洪荒猛兽一般让两人脸色一变,仰头看向上方,
一个巨大的黑影扑向两人,
萧规已然拔刀在手,一脚踏在石碑之上,赫然出现在半空,以力劈华山,劈向闪着寒芒,如铁锅大小的巨大鹰爪!
李太白手中的长剑已然化作残影,封向那啄下来的倒钩巨嘴,护向萧规的头顶。
金铁交鸣,火光四溅!
两人同时翻身躲避。
“噼啪!”
两人身后一人粗细的柏树应声而断,随后巨大的黑影再次飞向空中!
“唳!”
又是一声极为刺耳的鹰鸣,巨大的狂风吹来,让二人直接睁不开眼睛,而巨鹰再次升入空中,似乎正等待随时再次扑击下来。
“好畜生!”
萧规以为能劈下一支鹰爪,但那鹰爪却如同金铁,他反手看着手中的横刀,发现爱之如命的,刻着‘荣耀即吾命’的横刀竟崩开一个缺口,顿时气个半死!
李太白与萧规背靠背,看着空中那双翼一展,最少两三丈长的巨鹰!
“好大的鹰!”
李白也惊呼出声。
“不好,往谷中走,这扁毛畜生要用山壁上的石头砸我们!”
萧规一看那畜生扑击向岩壁一个凸起巨石,只一扑击便有许多碎石从崖壁往谷中滚落!
李太白又如何会不清楚!
心中惊叹这鹰好聪明,
比长安家中大兄从岭南带回长安,与大侄子李长生玩耍的那只小老虎还要聪明!
正在此时,远处一个瀑布之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剑鸣!
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山谷回荡,而那只鹰听到,顿时放弃扑击摇摇欲坠的山崖巨石,飞向远处的瀑布之下!
李白一听,顿时大喜喊道:
“师傅,你从哪弄的这扁毛畜生,能不能把我带起来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