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马丁的问题。
此刻白鹿巷球场的喧嚣骤然冷却，只剩下客队区此起彼伏的欢呼。
雨中，看台上的热刺球迷脸上写满难以置信，不少人摇着头瘫坐回座椅，手指紧紧攥着湿透的白色围巾。
比赛虽然已经重新开始。
但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球迷率先起身，他狠狠将围巾摔在座位上，嘴里嘟囔着“又一场惨案”。
随后，偻着背影走进雨里——这是本场第一位提前离场的观众。
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越来越多的热刺球迷跟着起身。
还有人狠狠踢了一脚看台台阶，感性一些的女球迷红着眼框别过头，几位中年球迷边走边骂，语气里满是失望与愤怒。
“博阿斯赶紧滚蛋！”
“这防线不如解散！”
一些喊声在雨中回荡。
短短两分钟，看台上的白色身影稀疏了一片，空座位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雨珠落在空置的座椅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客队区的利物浦球迷看到这一幕，瞬间爆发出哄堂大笑。
有人站起身对着离场的热刺球迷挥手嘲讽，喊着“别急着走啊，下半场还有进球看”。
还有人合唱起《你永远不会独行》，歌声比之前更响亮，带着胜利者的戏谑。
利物浦的红，在雨中飞舞，与热刺球迷落寞的背影形成鲜明对比。
这对于一支主场作战的球队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三球落后，战术被完全压制，现在连最坚实的球迷支持也在流失，热刺的处境已经相当困难了。
博阿斯的激进战术没能带来预想的效果，反而被利物浦的高压逼抢和快速穿插彻底打穿。
热刺收缩防线后，依旧挡不住盖奥的节奏变化和利物浦的远射威胁，球员们的士气肉眼可见地低落。
当主场球迷开始离场，这种负面情绪很可能会传染给场上球员，接下来的比赛对热刺来说，恐怕只剩下尊严之战。
反观利物浦，他们完全掌控了比赛节奏。
盖奥在前场的穿插跑动让热刺防线疲于奔命，杰拉德的远射只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现在的红军踢得从容不迫，即便落入阵地战也能通过耐心传导创造机会，这种状态下，他们完全有能力在下半场继续扩大比分。
热刺如果不能在中场休息时做出有效的调整，这场比赛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一边倒的屠杀，0—6曼城，又来一场惨败，我想博阿斯的日子可能会有些难过
”
很快。
上半场伤停补时结束。
滴！
主裁判吹响半场结束哨声，比分定格在0—3！
博阿斯没有丝毫停留，面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雨水顺着他的西装下摆滴落，他却连擦都没擦，转身就朝着球员信道走去。
没有回头看球场一眼，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热刺球员们垂头丧气地跟在身后，一个个象霜打的茄子。
雨中，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与主场球迷稀疏的看台相映，透着一股无力感。
另一边的利物浦球员则截然不同，脸上满是轻松的笑容。
杰拉德搂着盖奥的肩膀，边走边笑着说：“哈哈，有你在前场这么穿插跑动，他们的防线根本顾不过来，我们的机会确实多了太多，连防守都变得容易了，他们根本没机会组织起有效进攻。”
盖奥点点头，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雨水，回答道，“主要是我们压得够紧，他们拿不到太多球权，自然没机会威胁我们的球门，下半场继续保持这个节奏，应该没问题。”
苏亚雷斯从旁边凑过来，拍了拍两人的后背，笑着说了句什么，引得周围的队友一阵哄笑。
利物浦的更衣室里，欢声笑语盖过了门外的一切声音。
球员们大多脱掉了湿透的球衣，围坐在一起，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苏亚雷斯靠在衣柜上，用毛巾擦着头发，对着盖奥挤了挤眼睛：“扬，你上半场那几次穿插太绝了，道森和卡普埃被你晃得找不着北，我那记凌空抽射，一半功劳得算你的牵制！”
盖奥笑着摆摆手，旁边的斯图里奇凑过来：“杰队那脚远射才叫霸气！不过说真的，在白鹿巷踢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这种感觉太爽了！”
杰拉德站在角落，看着队友们打闹调侃，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庞。
杰拉德的脑海里不由得翻涌起来。
十多年的坚守，从低谷到起伏，他见过球队的迷茫，也扛过无数压力，如今终于看到这支利物浦找回了血性与章法，找到了属于未来的方向。
盖奥的横空出世，克洛普战术的完美落地，让这支球队充满了无限可能。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在心里默默念叨，指尖轻轻摩挲着队长袖标，眼框微微发热，所有的等待与坚持，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两个字—值了。
“伙计们，保持住这份势头！”
克洛普推门而入，爽朗的声音让更衣室瞬间安静下来。
“上半场我们做得很好，高压逼抢、快速传切都执行到位了，但别掉以轻心热刺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的边路还有速度威胁。”
他在战术板上，简单画了几笔：“下半场，我们保持前场逼抢的强度，杰拉德和坎特控制中场节奏，别给他们轻易起球的机会；
盖奥继续在前场穿插，牵扯他们的防线；
下半场我们还要进行轮换保持体力，我们要把优势保持到终场。
防守端注意列侬和沙兹利的内切，边后卫别压得太靠前，守住优势，拿下这场胜利！”
“明白！”
球员们齐声应答，声音洪亮，眼里满是斗志。
与利物浦的欢腾形成鲜明对比，热刺的更衣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雨水顺着球员们的球衣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单调的声响，没人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叹气声。
桑德罗坐在角落，双手插进湿透的头发里，眼神麻木；
道森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球鞋，脸上写满自责；
列侬靠在衣柜上，望着天花板，满脸的失望与疲惫。
博阿斯站在更衣室中央，他眉头紧锁。
目光扫过每一名球员，能清淅地从他们眼里看到失望。
那种对战术的怀疑，对胜利的绝望。
或许，在他们心中，自己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望。
但他深吸一口气，拿笔在战术板敲了两下，吸引球员们的注意力后。
博阿斯声音干涩却带着一丝倔强：“我知道现在处境艰难，但比赛还没结束，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用马克笔在战术板上快速勾勒，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下半场，我们调整中场站位，桑德罗和登贝莱收缩中路，形成双屏障，重点拦截杰拉德的传球，别让他轻易组织进攻；
沃克和诺顿减少前插幅度，防守时内收，盯防盖奥的穿插，卡普埃和道森注意苏亚雷斯的跑位，别给他反越位的机会。”
“进攻端，我们改变思路，”博阿斯的手指重重点在边路，“列侬和沙兹利减少下底传中，多做内切，利用利物浦边后卫助攻后的空当，和保利尼奥形成中路三角配合；
索尔达多顶在前面，多做背身拿球，为后插上的保利尼奥创造射门机会；
登贝莱可以适当前压，增加中场的进攻层次，我们要打他们的反击，抓住每一次定位球和失误的机会。”
他停顿了一下，试图从球员们脸上看到一丝回应，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过了几秒，才有几个人低声应了句明白，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博阿斯看着眼前这些垂头丧气的球员。
心里清楚，那股支撑球队战斗的气，在上半场第三个进球后，在球迷提前离场的那一刻，就已经散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说着他的战术安排。
那些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战术。
有时候，博阿斯甚至想如果给他的是11个机器人，完美贯彻他的战术，他能够拿到很多冠军。
但是，他现在慢慢的也清楚了一点，要接受自己的失败。
这也是一种能力。
很快。
下半场开始。
双方并没有换人调整。
不过，此时的白鹿巷球场的看台愈发空旷。
原本密集的白色身影稀疏了大半，不少座位上只留下被雨水浸湿的围巾和废纸杯，冷风卷着雨丝穿过空看台。
包厢里，列维面色铁青地靠在座椅上。
眼神冰冷地扫过场上。
三球落后，球迷离场，这场主场之战早已变成热刺的耻辱。
他还能坐在这里，已经很给博阿斯面子了。
滴！
场上，主裁判吹响下半场开场哨。
热刺球员倒是果然如博阿斯布置的那般压了上来。
只不过，看似气势汹汹，实则逼抢全是流于表面，完全没有利物浦那种贴身缠斗的狠劲。
仅仅开场一分多钟，利物浦就撕开了这层虚假的防线！
杰拉德中场轻巧卸球，避开登贝莱的虚晃逼抢，一脚斜长传穿透热刺防线空档，苏亚雷斯前插接球后横向内切，面对卡普埃的补防，左脚直接轰出一记劲射！
足球带着雨雾飞向球门！
洛里飞身扑救却差之毫厘，足球重重砸在球门横梁弹回场内，被道森慌忙解围出边线！
苏亚雷斯不由得抱头。
又是差一点！
苏亚雷斯还朝着队友们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
就差了一点啊！
太可惜了。
而这记射门则是让现场剩下的热刺球迷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有人直接捂住脸不愿再看。
客场球迷则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博阿斯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
第52分钟便做出换人调整。
霍尔特比替下疲态尽显的桑德罗，试图加强中场组织；
弗莱尔斯换下防守屡屡失位的诺顿，加固边路防守。
但阵容的变动没能挽回球员的心态，热刺的中场依旧混乱不堪。
换人仅4分钟，场上突发变故！
杰拉德中场持球组织，保利尼奥从侧后方扑来。
或许是连续落后的压抑彻底爆发，巴西中场没有选择常规拦截，而是带着赌气般的狠劲，从身后直接蹬踏在杰拉德的小腿上！
杰拉德惨叫一声倒地，双手捂住小腿翻滚。
拍打着草皮。
显得十分痛苦！
主裁判毫不尤豫地掏出红牌，指向保利尼奥！
保利尼奥瞬间暴怒，冲着裁判大喊大叫。
嘴里骂着葡萄牙语的脏话。
被队友拉着离场时还狠狠踹了一脚边线，碎屑飞溅。
利物浦球迷立刻爆发出怒骂！
“脏比！滚出去！”
满是愤怒。
克洛普见状眉头紧锁，立刻示意替补席准备换人。
他绝不会让老队长在胜局已定的情况下受伤。
卢卡斯迅速热身登场，替换下杰拉德。
离场时杰拉德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又对着场内的队友们竖了竖大拇指。
场边的博阿斯目睹了这一切，没有怒吼，也没有抗议，双手插兜，面色麻木。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心里清楚，红牌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球队的那股心气，早在三球落后时就已经散了。
多打一人的利物浦彻底掌控了比赛。
传球从容不迫，跑动更加游刃有馀，热刺的防线被拉扯得漏洞百出。
第64分钟，这场屠杀迎来了第四粒进球！
斯图里奇右路接卢卡斯的分球，凭借速度甩开弗莱尔斯的防守，底线附近抬头观察后，一脚低平球横传禁区。
盖奥中路顺下，没有贪功，而是利用自己的速度甩开防守球员后，做了一个精准的倒三角回传！
足球恰好绕开扑上来的道森，滚到点球点附近！
苏亚雷斯早已拍马赶到，迎着来球不做调整，右脚顺势一挡，足球改变方向，贴着草皮窜入球门右下角！
洛里倒地扑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足球入网！
0—4！
客场球迷局域瞬间陷入疯狂，数百名红军球迷跳起来拥抱欢呼，有人脱下球衣挥舞。
有人对着主场看台大喊“还有谁！”
“白鹿巷惨案！”
苏亚雷斯冲过来搂着盖奥，一起冲向场边庆祝。
队友们也纷纷冲古来。
场边，克洛普露出大白牙，笑容满面。
这就是英超吗？
好象难度也不是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