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回归的瞬间，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
李牧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识海里乱成了一锅粥。
一边是长安城汇聚而来的，堂皇正大的人道功德金光。
另一边，是刚刚从“过去”背负回来的，属于孙悟空的，那股子充满了悲壮、不屈、暴烈、决绝的恐怖因果黑气。
一正一邪，一阴一阳，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又同样庞大的力量，就在他这小小的识海里，进行着最野蛮的火并。
“完蛋……”
李牧歌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借点功德斩个善尸，竟然会引出这么大的乱子。
孙悟空那份因果，简直就是个超级炸药桶，自己还傻乎乎地把它跟一堆火药（人道功德）放在了一起。
这下好了，直接在自己脑子里引爆了。
“昂——！”
就在这时，一声充满了威严和愤怒的龙吟，在长安城的上空，轰然炸响！
只见那盘踞在皇城上空，由整个大唐气运汇聚而成的五爪金龙，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金色的龙目，死死地锁定了国子监楼顶的李牧歌。
它感觉到了！
它感觉到了自己庇护下的这片土地上，竟然出现了一股与人道功德格格不入的，充满了杀伐、妖异和毁灭气息的恐怖力量！
这是对它权威的挑衅！
对于人道气运来说，任何异种力量，都是需要被清除的“病毒”。
更何况，李牧歌刚才为了“观影”，神魂离体，等同于在长安城的内核地带，开了一个连通幽冥血海的“后门”。
那股子从血海带来的污秽和杀伐因果，对于纯粹的人道气运金龙来说，简直就象是掉进了一锅清汤里的老鼠屎，恶心到了极点。
“孽障！安敢在此放肆！”
气运金龙发出一声怒吼，庞大的龙躯，从云层中探下，张开巨口，携带着整个人间王朝的磅礴气运，朝着李牧歌，狠狠地噬咬而来！
人道反噬！
来了！
李牧歌看着那遮天蔽日的龙口，感受着那股足以将大罗金仙都碾成粉末的恐怖压力，头皮都麻了。
他现在身受重伤，识海大乱，法力十不存一，别说反抗了，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口下来，他绝对是形神俱灭，连轮回都进不去。
“妈的，真要死在这儿了？”
李牧-歌的脑子里，闪过一丝苦涩和不甘。
想他李牧歌，算计阐教，硬刚佛门，从准圣手底下都抢了东西跑路，结果，竟然要被一条气运金龙给活活吞了？
这死法，也太憋屈了。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李牧歌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孙悟空最后兵解时的那一幕。
那股子“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决绝！
那股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
“对……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牧歌的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疯子才会想到的破局之法！
既然堵不住，那就别堵了！
既然躲不开，那就别躲了！
既然这人道气运和血海因果，非要在自己脑子里打架，那就让它们打个痛快！
不就是疼吗？
老子忍着！
不就是玩命吗？
老子奉陪！
李牧歌心一横，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非但不去压制识海里那两股暴走的力量，反而主动撤去了所有的防御！
不仅如此，他更是将自己刚刚从孙悟空那里“继承”来的，那几缕最本源的斗战圣火火种，给主动点燃了！
“来吧！”
“就用我这身残躯，做你们的战场！”
“用我这元神，做你们的溶炉！”
“给我……炼！”
他竟然是想，用这人道气运的反噬之力，和血海因果的杀伐之气，作为锤子和铁砧，以斗战圣火为炉火，来淬炼自己的仙体和元神！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才会干的事！
稍有不慎，就是爆体而亡，神魂俱灭的下场！
“轰！”
气运金龙的巨口，终于咬下。
但它没有咬碎李牧歌的肉身，而是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最为纯粹的人道洪流，狠狠地灌进了李牧歌的体内。
与此同时，那股血海因果，也彻底爆发！
“啊啊啊啊啊！”
李牧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种痛苦，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经脉，都在被反复地撕裂，然后又被强行地重组。
他的元神，更是像被扔进了十八层地狱，同时承受着刀山火海，油锅炮烙的所有酷刑。
他有好几次，都差点疼得直接昏死过去。
但他，硬是凭着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死死地守住了最后一丝清明。
他疯狂地运转着自己所学的一切功法，引导着那两股狂暴的力量，在斗战圣火的溶炉之中，互相碰撞，互相消融，互相……融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千万年。
当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终于开始减弱时。
李牧歌惊奇地发现。
自己的身体，非但没有被撑爆，反而变得更加的坚韧，更加的强大！
他的仙体之上，开始浮现出一道道金色的，充满了斗战之意的神秘纹路。
他的元神，也在这场生与死的淬炼中，变得晶莹剔-透，纯粹无暇。
而那原本水火不容的人道功德和血海因果，竟然真的在他的体内，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最终，化作了一股全新的，既有功德的祥和，又有杀伐的暴烈，更带着一股子斗战不息意志的……混沌之力！
混沌斗战体！
竟然真的让他，给炼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