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霞童子端坐云床，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三个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青年，一身青衣，长相普通，但气质却很奇怪，明明感觉不到什么强大的法力波动，却偏偏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身后的那个红衣女子，倒是气息炽烈，人仙境的修为展露无遗，一双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正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就象是在看一个死人。
另一个老道士，也是人仙，不过看起来气息有些虚浮，应该是刚突破不久，此刻正一脸警剔地打量着四周。
两个 人仙，一个看不透的家伙。
金霞童子心里顿时敲起了警钟。
这组合，怎么看都不象是路过讨杯酒喝的。
“我就是金霞，三位道友闯我山门，不知有何贵干？”
金霞童子强作镇定，声音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习惯性地想搬出自己师父的名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天机混乱，还是先探探对方的底细再说。
李牧歌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打量着这座大殿。
“啧啧，还真是气派。”
他象是逛自家后花园一样，东看看，西摸摸，
“这柱子，用的是千年铁木吧？这地砖，铺的是暖玉吧？还有你屁股底下那张床，云晶石打造的？真是奢侈啊。”
金霞童子脸色一沉：“道友到底是什么意思？再不说明来意，休怪贫道不客气了！”
“不客气？”李牧歌终于把目光转向了他，笑了，“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这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篾和嘲讽，瞬间就点燃了金霞童子的怒火。
他好歹也是一方“真人”，背后靠着玉鼎真人的大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找死！”金霞童子怒喝一声，不再废话，直接出手！
他张口一吐，一道金光闪铄的霞光便朝着李牧歌当头罩下。
这道“金霞”，乃是他本体通灵时自带的一缕先天庚金之气，经过上千年祭炼，无坚不摧，是他最得意的神通。
寻常人仙，只要被这霞光罩住，一时三刻之内，就要被化为一滩脓血。
“师兄小心！”张守拙见状大惊，刚要出手相助，却被火灵圣母拦住了。
“看着就行。”火灵圣-母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这种货色，也配让老爷动手？”
她话音未落，就见李牧歌连动都没动，只是抬起眼皮，看了那道金霞一眼。
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气势汹汹，仿佛能切开山脉的金霞，在距离李牧歌头顶三尺的地方，突兀地停住了。
接着，它就象是遇到了克星一样，开始剧烈地颤斗，光芒忽明忽暗，最后“噗”的一声，直接在空中溃散，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于无形。
“什么？！”金霞童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
他的本命神通，就这么……没了？被一个眼神就给瞪没了？
他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人到底是谁？
这是什么手段？
就算是金仙，也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破掉自己的金霞！
“你……你到底是谁？！”金霞童子声音都变了，带着一丝颤斗。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李牧歌淡淡地说道，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金霞童子轻轻一点。
“你只需要知道，今天，是你身死道消之日。”
这一指，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法力波动，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就象是凡人之间随手的一指。
但金霞童子却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将他牢牢锁定！
他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象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动弹不得。
他想运转法力抵挡，却发现体内的仙力象是被冻结了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手指，在自己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不！你不能杀我！我师父是玉鼎真人！是阐教十二金仙！你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他终于喊出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玉鼎真人？”李牧歌的指尖停在了他的眉心前，没有再前进分毫。
金霞童子见状，以为对方怕了，心中顿时一喜，连忙说道：
“对！对！就是杨戬的师父！圣人门下！道友，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若是就此退去，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如何？我们交个朋友，我这紫阳洞，好酒好茶多的是！”
他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甚至开始盘算着，等对方走了，自己该如何添油加醋地向师门汇报，让师门高手来找回这个场子。
然而，他听到的，却是让他坠入无边深渊的一句话。
“我杀的，就是阐教的人。”
李牧歌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寒。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了金霞童子的眉心。
没有爆炸，没有鲜血。
金霞童子的身体，从眉心开始，一寸一寸地化作了飞灰。
他的脸上还保持着惊恐和不敢置信的表情，但他的生机，他的元神，他的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在这一指之下，被彻底抹去。
从生到死，干净利落。
一旁的张守拙，看得是目定口呆，心神俱颤。
他想过很多种战斗的场面，想过双方会斗法，会比拼法宝，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一个在东胜神洲作威作福，背后有大靠山的人仙高手，就这么……被一指头点没了？
连反抗的馀地都没有？
这就是师兄现在的实力吗？这就是融合了生死法则之后的力量？
他再看向李牧歌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敬佩，变成了深深的敬畏。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法力高深了，这是对“道”的碾压！
火灵圣-母倒是见怪不怪，只是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没劲，还以为能多撑一会儿呢。”
李牧歌收回手指，看都没看那渐渐消散的飞灰，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大殿之外。
金霞童子一死，他那些弟子们立刻就感应到了。
一时间，整个紫阳洞府乱成了一团。
“师尊……师尊的气息消失了！”
“怎么回事？是谁杀了师尊？！”
“快！快去看看！”
百十道流光从洞府各处飞起，朝着主殿这边冲了过来，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惊怒和恐慌。
张守拙下意识地祭出了自己的法宝，一柄拂尘，严阵以待。
“师兄，他们来了！”
“一群土鸡瓦狗而已。”李牧歌淡淡地说道。
他看都没看那些冲过来的弟子，只是轻轻地跺了一下脚。
嗡——
一道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这道波纹，不是法力，不是神念，而是纯粹的死亡法则的律动。
那些刚刚飞到半空中的紫阳洞弟子，就象是被割了翅膀的鸟儿，一个个惨叫着从空中栽了下来。
他们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他们的元神，他们的生机，却在接触到那道波纹的瞬间，被彻底湮灭。
扑通！扑通！
百十具尸体，如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再无半点声息。
整个过程，不到一个呼吸。
偌大的紫阳洞府，除了李牧歌三人，再无一个活口。
张守拙握着拂尘的手，在微微颤斗。
狠！太狠了！
他虽然也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但亲眼看到李牧歌如此轻描淡写地就灭人满门，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已经不是杀人了，这是在抹除。
“师兄……”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有必要……杀光他们吗？”
李牧歌转过头，看着他，眼神平静。
“守拙，我问你，如果今天我们败了，死在这里，金霞童子会放过金鳖岛的其他人吗？”
张守拙沉默了。
“他不会。”李牧歌替他回答了，“他只会顺藤摸瓜，找到金鳖岛，然后把我们所有人都杀光，炼魂抽魄，永世不得超生。”
“杀劫之中，没有无辜。他们拜金霞童子为师，享受着他带来的荣光和资源，那就要承担他带来的因果和灾祸。这是天道循环，公平得很。”
“我今天若放过他们，他日他们学有所成，打着为师报仇的旗号来找我们麻烦，到时候死的，可能就是我们的人。我不想用我身边人的性命，去赌他们会不会放下仇恨。”
李牧歌走到张守拙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住，对敌人最大的仁慈，就是让他死得痛快点。”
张守拙身体一震，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又看了看李牧歌平静的脸，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躬身一拜。
“师弟，受教了。”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李牧歌的道，也真正下定了决心，要在这场残酷的杀劫中，追随这位师兄，一直走下去。
火灵圣-母走到李牧歌身边，兴奋地说道：
“老爷，真痛快！这只是第一笔利息！接下来我们去哪？是不是该找个十二金仙的亲传弟子开刀了？”
李牧歌摇了摇头，他走到大殿中央，感受着金霞童子死后散逸出来的气运和法则碎片被自己体内的青莲道果吸收，一股舒畅的感觉传遍全身。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一丝。
“杀劫，果然是大补之物啊。”他心里感叹。
“不急。”他开口说道，“先把这里打扫干净。这么大一座洞府，可不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