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巧岭的庆功宴办得极为热闹。
主洞府内灯火通明，醇厚的酒香与烤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百巧儿高坐于千年寒玉床之上，在她身旁，正是那位青衣女子。
下方，百巧岭原有的五位金丹大妖分列左右，再往下，便是二十几位筑基期的管事。
李牧歌的位置很特殊。
他被安排在了金丹大妖席位的末尾，与筑基期妖怪席位的首席之间，空出了一个身位，独自一席。
一时间，无论是原百巧岭的妖怪，还是新投降的琅琅山妖怪，看向李牧歌的眼神都充满了复杂。
“虎三兄弟，不，虎管事，您坐这儿，我们哥仨……”
猪大柱、狼小二和牛铁头跟在李牧歌身后，看着这个位置，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不敢上前。
“坐我身后便是。”
李牧歌淡淡说道，自顾自地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
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让周围的筑基期妖怪们都多看了几眼。
“这位就是虎三管事？果然一表人才。”
坐在李牧歌邻座的，是一个鹰妖，化形后是个眼神锐利的青年，他主动端起酒杯。
出乎预料的，作为百巧岭原来的筑基管事，明显是百巧儿嫡系的鸟妖，居然态度出奇的好。
“鹰大见过虎三管事，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还请多多关照。”
李牧歌也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客气了，鹰大哥，以后还要你多指点。”
他说话不卑不亢，态度温和，让那鹰妖顿生好感。
“好说好说。”
鹰大哈哈一笑，
“虎三管事客气了，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大王都亲口夸你了，以后前途无量啊！”
周围的几个筑基期妖怪也纷纷凑过来敬酒，言语间满是客气和拉拢。
他们都是老人精了，看得出百巧大王对这个新来的虎妖有多看重。
李牧歌来者不拒，与他们一一饮过，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圈子。
酒过三巡，气氛也热烈起来。
李牧歌状似无意地问道：
“鹰大哥，我刚来百巧岭，统领们都还认不全，万一碰见了喊不上名字可不太好，不知鹰大哥可否与我介绍？”
“好说好说，不知你想了解我们这的哪位统领？”
鹰大豪爽的说道。
“咱们百巧大王身边的那位青衣女子”
“哦，那位啊，那位是咱们百巧大王的好姐妹，你碰见了叫青雀大王就行。”
而后又一一说了五位金丹期统领的名字，分别是云羽、丹翎、霜唳、雷翼、墨渊。
介绍完统领后，借着酒兴，李牧歌继续追问道。
“鹰大哥，我还有个事一直想不明白”
“哦？虎三管事但说无妨。”鹰大喝得脸颊微红。
“咱们百巧岭，算上新收编的琅琅山妖怪，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千把来号妖。
可我听说，人族那些宗门，一个元婴修士坐镇的门派，弟子动辄上万，甚至几十万，这是为何？
难道我们妖族就这么人丁稀少吗？”
李牧歌这个问题一出，周围的喧闹声都小了些。
鹰大闻言，叹了口气，灌了一大口酒：
“虎三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咱们妖族，跟人族可不一样。”
他压低了声音：
“你想想，这山里的野兽何其多？
但能开启灵智，踏上修行之路的，万里无一啊！
绝大多数，浑浑噩噩一辈子，不是老死，就是成了别的野兽的口中食。
能活下来，还能自己开了窍，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旁边一个长着一对翅膀的鸟妖也接话道：
“是啊，鹰大说得没错。
咱们这些，都是野路子出身，没人指点，没人引路，全靠自己摸索。
能修炼到筑基，那都是上百年苦功，还得运气好，没被那些人族修士抓去当坐骑、炼内丹。”
“不象人族，他们有师长，有功法，有丹药，爹生娘养，十几岁就能筑基。咱们呢？能化形就不错了。”
这番话引起了周围妖怪们的共鸣，一个个唉声叹气，抱怨起妖族的修行不易。
李牧歌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在思索。
确实，妖族开智极难，这在地仙界似乎是共识。
但这数量差距也太大了。
他在玄元界时，妖族数量可是远不止这么一点的。
“不是这样的。”
一个坐在角落里，一直闷头喝酒的老龟妖突然开口了。
他看起来年纪很大，龟壳上都长了青笞。
“龟老头，你说的什么意思？”鹰大转头问道。
“我听我爷爷的爷爷说，很久很久以前，咱们妖族才是地仙界的主宰。
数量那叫一个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遍地都是。
那时候，人族才是稀罕玩意儿，见了咱们都得绕道走。”
老龟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铄着对远古的追忆。
“真的假的？”猪大柱听得眼睛都直了。
“那后来呢？”狼小二追问道。
老龟妖又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道：
“后来啊……后来好象是天地变了。
具体怎么变的，我也不知道。
就听长辈说，从那以后，咱们妖族开灵智越来越难，修行也越来越难。
反倒是人族，一下子就多起来了，修炼也变得容易了。”
“我也听大王偶尔念叨过一句，”
鹰大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了，
“大王说，好象是发生过一件大事，咱们妖族，被天道限制了。”
天道？
李牧歌心中猛地一震。
如果按照前世神话传说，难道……这所谓的“天地大变”，与巫妖大战有关？
是巫妖大战，导致了妖族的衰落，人族的兴起？
如果真是这样，那后面的截教与阐教、人教，就不仅仅是道统之争，更是气运之争！
李牧歌端起酒杯，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惊涛骇浪。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原本只想安稳修炼，现在看来，自己从飞升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身在局中，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就在这时，主座上的百巧儿站了起来，清越的声音响彻整个洞府。
“诸位！”
所有妖怪都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她。
“今日，我百巧岭大获全胜，剿灭灵祸，扬我妖威！此乃大喜！”
“大王威武！”众妖齐声呐喊。
“此战，有功者，当赏！”百巧儿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了李牧歌的身上。
“虎三管事！”
“小的在。”李牧歌出列，躬身行礼。
“你率领琅琅山群妖投降又于战后安抚降众，立下大功！”
百巧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欣赏，
“本王决定，擢升你为百巧岭管事，统管所有原琅琅山妖怪，位列五大金丹之下，并赏赐金丹期妖怪血肉一具。”
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金丹期妖怪血肉！
这对于金丹期妖怪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所有妖怪，包括那几位金丹大妖，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李牧歌。
这才刚投靠过来一天啊！
就如此得到百巧大王的宠爱？
这虎妖，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