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未拉严的米白色纱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房间里还残留着昨夜旖旎的气息,混合着肌肤相亲后的暖昧甜香,以及一丝慵懒的倦意。
李想先醒了。生物钟让他在七点准时睁开眼,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侧过身,目光落在枕边人安睡的容颜上。
杨楠还沉沉地睡着。一夜的恩爱缠绵消耗了她太多精力,也似乎暂时驱散了她近日来的心事重重。此刻她睡得很熟,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白皙的脸颊透着熟睡后的红晕,嘴唇微微嘟着,卸去了白日里所有的精明与防备,显出一种毫无攻击性的、纯然的柔美。几缕乌黑的发丝汗湿地贴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边,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李想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心里某个地方,被这毫无防备的睡颜填得满满当当,胀满了一种近乎虔诚的幸福感。这就是他爱的女人,他未来孩子的母亲,他将共度一生的人。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开她颊边的发丝,然后顺着那优美的脸部轮廓,缓缓向下。指腹抚过她细腻的颈侧,滑过单薄睡裙下圆润的肩头,最后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隔着丝滑的布料,感受着她身体的温热和柔软的曲线。
“宝贝儿,”他凑近她,用气声在她耳边低语,像在分享一个只属于两人的秘密,“我会永远爱你的。”
说完,他低头,在她微微开启的唇上,印下一个无比轻柔、珍视的吻。没有欲望,只有满溢的怜爱和承诺。
唇上轻柔的触感和耳畔温热的气息,终于惊扰了杨楠的深眠。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像受惊的蝶翼,然后缓缓睁开。初醒的眸子蒙着一层水雾,带着未散的睡意和一丝茫然,对上了李想近在咫尺的、含笑的眼睛。
适应了光线,看清是他,那层茫然迅速褪去,化作一抹初醒的娇憨和依赖。
“亲爱的,你醒啦……”她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软糯沙哑,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像只餍足的猫。
“嗯,”李想低笑,手在她腰侧不老实地轻轻捏了捏,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和调笑,“没感觉到我在……抚摸你吗?”
他刻意将“抚摸”两个字说得又慢又低,带着灼热的暗示。掌心传来的温度和触感,让杨楠的身体瞬间回忆起了昨夜的炽烈,皮肤下泛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睡意也消散了大半。
“讨厌……”她嘤咛一声,脸上飞起红霞,带着被宠溺的娇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丝质睡裙随着动作向上缩起,露出一截白皙柔韧的腰肢和笔直修长的腿。晨光在她身上镀了层柔和的金边,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大早上就不干好事……”她嘟囔着,声音却甜得能拉出丝来,眼神水汪汪地睨着他,毫无威慑力。
“几点了?”她问,声音还带着懒洋洋的倦意。
“七点啦,”李想收回在她身上作乱的手,撑起身体,低头看着她,“你起床吗?还是再睡会儿?”
杨楠摇摇头,也跟着坐起身。丝被从身上滑落,露出更多春光。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李想赤裸的上身——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线条分明的腹肌……然后,她的视线定住了,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和得意的混合神情。
“身上……都是红印。”她指着他的胸膛和肩背,那里有几道清晰的、已经转为暗红色的抓痕,在晨光下格外显眼。是昨晚情到浓时,她忘情留下的“战绩”。
李想低头看了看,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加开怀,露出一口白牙。他伸手捏了捏杨楠的脸颊,宠溺道:“你这个小坏蛋,属猫的吗?下手没轻没重。”
虽是埋怨,语气里却满是纵容和享受。这些痕迹,对他而言,是亲密无间的证明,是激情燃烧的烙印,带着隐秘的骄傲。
“快起来吧,”他掀开被子,利落地下了床,精壮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晨光中,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我去冲个澡,然后给你弄早餐。想吃什么?”
他边说边走向浴室,背影挺拔,行走间带着晨起的清爽活力。
“都行,你做的我都吃。”杨楠靠在床头,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浴室的门关上。
“哗啦啦——”
很快,浴室里传来清晰的水流声,是花洒打开的声音。那声音持续不断,敲击在瓷砖上,在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也格外……让人思绪纷乱。
卧室里只剩下杨楠一个人。刚才的温馨甜蜜、旖旎调笑,随着李想的离开和浴室水声的响起,像退潮般迅速消散。温暖的被窝依旧,空气中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可巨大的空虚和沉重,瞬间重新攫住了她。
她脸上的红晕和娇羞褪去,只剩下一种茫然的苍白。她维持着靠在床头的姿势,一动不动,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对面墙壁上的一幅抽象画上,耳朵里充斥着那单调的水流声。
水流声像是某种倒计时,催促着她,逼迫着她。
昨夜贪恋的温暖,今晨沉醉的甜蜜,都像裹着糖衣的毒药,让她沉溺,也让她更加恐惧失去。李想越好,越爱她,她内心的愧疚和不安就越发深重,像滚雪球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能再拖了。每多享受一分他的温柔,每多隐瞒一天真相,未来的坦白就多一分艰难,对他的伤害也可能更深一分。而且,陈裕年那边……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所谓的“成全”背后,到底在酝酿什么。她必须尽快和李想统一阵线,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辞职,只是一个开始。如何向李想解释,才是真正的考验。
浴室的水声持续着,仿佛永无止境。杨楠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之前的迷茫和脆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近乎孤注一掷的清明。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刷地一下拉开了所有的窗帘。
清晨明亮却不刺眼的阳光瞬间涌满整个房间,驱散了所有暧昧和阴影。城市在脚下苏醒,车流渐密,充满生机。
杨楠站在阳光里,看着窗外这个广阔的世界,双手不自觉地轻轻覆上小腹。
然后,她转身,目光坚定地看向浴室那扇磨砂玻璃门,门后是哗哗的水声和李想模糊的身影。
“今天,”她在心里,对着自己,也仿佛对着门后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一字一句地默念,“我一定要跟李想,说辞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