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在聊着,根喜根旺小哥俩也在较劲儿。
根喜到底是大了两岁,劲儿大一点,抱着二三十斤的坛子不咋费劲儿。
根旺就不行了,没一会儿,就有点抱不动,可这小子明显是不服输,眼见着脚下都有点拌蒜了,也不放下歇息。
“累了就歇会儿,你要把坛子给我啐了,看我不收拾你。”刘根来骂了一句。
刘根来这么一骂,根旺立马就坡下驴,放下坛子,甩着胳膊,嘴里嘟囔着,“累死我了,累死我了,这坛子咋越抱越重呢?”
走在前面的根喜转过身,还抱着坛子,一脸嘚瑟的看着他。
“你不累?”刘根来问道。
“不累,我劲儿可大了。”根喜扬了扬下巴,那股显摆劲儿就别提了。
还挺能装?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劲儿大是吧?好啊,还有俩坛子,你一个人抱过来。”
根喜一听就萎了,急忙改口道:“根旺劲儿也大,他跟我一人一个。”
“我劲儿才不大呢,抱一个就累了。”根旺也往后缩着。
两个小屁孩,一听说还要干活儿就装怂,忘了刚才咋较劲儿了?
“我抱,我抱,我劲儿大。”彩霞忽然插了句嘴。
这是也遗传了刘老头爱显摆的性子?
好啊,这个要求容易满足。
刘根来立马把她放下来,又把装着狍子的麻袋往她面前一放。
“你来这个。”
彩霞还真听话,拽着麻袋角就往前拖,可一个过了年才七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大劲儿,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也只把麻袋拖出去一点点。
她还挺犟,拖不动还要拖。
没一会儿,刘根来就把麻袋接过来,扛肩上了,顺手又抱起了彩霞。
他倒不是心疼彩霞,这点活儿也累不着她,他是怕把麻袋拖坏了,村里的土路上还有不少小石子呢,挂上去就抽线。
刚被抱起来的彩霞气儿喘的还挺粗,刚刚拖出去的那十几二十米,估计她都憋着气呢!
也是个要强的小姑娘。
就是不知道长大了,像刘芳,还是刘敏。
要是像刘敏,要强一点倒也无所谓,要是像刘芳,又要强又窝囊,那可就受罪了。
等到了爷爷奶奶家,他们已经吃完晚饭,奶奶在收拾着家,刘老头坐着个板凳,在门口用锤子和一块小木板,一点点敲着干电池。
这是收音机的电池又用没了?
出差之前,他倒是回了趟家,可走的匆忙,忘了给刘老头留电池,这都半个月了,估计那点存货都耗光了。
“大孙子来了。”
奶奶迎了出来,刘老头挺专注,都没顾得转头看,等奶奶喊出来了,他才一转头。
一见大孙子,刘老头就把锤子扔了,起身的时候,还一脚把那节干电池踹飞了。
“什么破玩意儿,没敲两下就断了。”
爷爷你不对啊!
贪污和浪费都是极大的犯罪,敲一敲压一压还能用呢!
“你拿的啥来?”奶奶先从根喜根旺手里接过坛子,放在地上,又迎向刘根来。
刘老头比她快多了,没等她伸手,已经把麻袋接了过去。
“狍子?还软和着,你刚下火车吧!”
嗯,到底是当了大队长,都会推断了。
“怕不冻了不好收拾,一直在火车上放着。”刘根来顺水推舟的给出了理由。
“下来,那么大个姑娘还让哥哥抱着,你也不害臊。”奶奶故意板着脸说着彩霞。
彩霞嬉笑着,挣扎两下,想要下来,刘根来却抱的更紧了。
“咱不听奶奶的。趁着年纪小,还能抱抱,等她大了,想抱,她也不让了。”
“你就惯着她吧!”奶奶拍了一下彩霞的小屁股。
“这哪儿是惯着?我说的就是实话,奶奶,我大姐二姐小时候,你都抱过她们吧?现在呢,她们还让你抱吗?”刘根来笑道。
“行了,别扯淡了,过来帮我拾掇拾掇狍子,天快黑了,得抓点紧。”刘老头招呼着刘根来。
没等刘根来应声,根喜根旺小哥俩就一块跑了过去。
“爷爷,我来。”
“爷爷,大哥还要回去抱坛子呢!”
你们两个小屁孩还给我派起活儿了?那点鬼心眼子都用我身上了。
好吧,看在你们主动帮我闻狍子内脏臭味儿的份上,原谅你们了。
“大哥,你放我下来,我画格子,等你回来,我跳房子给你看。”彩霞又扭动了几下。
“好好跳,跳好了有奖励。”刘根来放下彩霞,摸摸她的脑袋,跟爷爷奶奶打了声招呼,回家接着抱坛子了。
除了坛子,还有酸菜,刘根来来回了两趟,才把东西都搬了过来,顺道带了一兜子干电池。
奶奶已经烧上了热水,刘老头正在给狍子剥皮,根喜根旺一人拿个盆子蹲在旁边看着。
院子一旁的空地上,彩霞已经画好了格子,在上面蹦蹦跳跳。
夕阳的余辉洒下来,为这幅画面平添了几分温馨。
刘根来把坛坛罐罐规整好,点了根烟,往刘老头嘴里一塞,拉了个凳子,坐在几米开外。
表面上是想看彩霞跳房子,实际上是想远离洗肠子的臭味儿。
他刚坐下,奶奶就问道:“你去东北干啥了?”
还是同样的问题,还是同样的回答,得到的反馈却完全不同。
“这种事儿还派你去,你们领导很重视你啊!”刘老头忙里偷闲的分析着。
这就是高度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吗?
还真别不拿村长当干部,是个官就跟老百姓的思维不一样。
村长?
没错,现在的大队长就是后世的村长,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不少村里人习惯把村长喊成大队长。
可能是想在大哥面前好好表现,彩霞的格子画的有点大,跳的时候都踩线了,刘根来只当没看见,等她表演完,奖励了她一把奶糖。
根喜和根旺一见,都有些眼热,刘根来也一人给了他们一把,理由是他们帮忙干活了。
奶糖又甜又有营养,是这个年代小孩子们的最爱,没有之一。
陪爷爷奶奶坐了一会儿,刘根来又去了一队生产队。
他始终牵挂着老王头。
老王头年纪跟刘老头差不多,或许还大几岁,一个人住在生产队,还要每天半夜起来给牲口加料,辛苦不辛苦的先放在一边,要是出点啥事儿,比如掉粪坑里爬不出来,也没人知道。得第二天一早上工的时候,才会有人把他从粪坑里捞出来。
估计到那会儿,他身上的老肉都能让粪水泡透了,咋洗都洗不出来。
想啥呢?
就不能盼老王头点好?
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