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莉拉瑟尔将这个东西留给自己,那必定有其缘由。
李昂拿起卷轴,缓缓展开。
只见羊皮纸上,原本晦涩难懂的魔法纹路旁,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莉拉瑟尔留下的解析与注释。
李昂仅是看了一眼,就找回了前世大学上高数课时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突然被卷轴角落里,莉拉瑟尔特意圈出来的一行黝黑小字吸引住了,旁边还有相关的注释,其内容为:
“记住,永远不要试图玩弄灵魂。我已将这玩意封印在坍塌的矿井深处,但愿后来者不要自误——雷纳德。”
“雷纳德?”
李昂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顿时一愣,随即脱口而出:“费伦游记?”
这两个关键词,凭着记忆瞬间就在他脑海中联系在了一起。
他记得非常清楚,自己那个便宜老爹床头底下就藏着一本书,名字就叫《雷纳德·费伦游记》。
对方拿它当个宝贝,喝醉了总喜欢拿出来翻看两眼。
而且当时那个叫尼克斯的地精法师,似乎也是受到了这本游记的影响才萌生出当冒险者的想法。
“难道……这卷轴跟那本破书有关系?”李昂喃喃。
不过这本书好象还在他老爹的房间。
也就是现在的——安娜的卧室。
李昂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深。
虽然这时候闯入女士的闺房似乎不太礼貌,但是,咳!这事关重大!
“我是牧师,心中无垢。”
李昂低声默念一句,旋即起身向着隔壁走去。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淅。
“谁?”屋内传来了安娜警剔中泛着困意的声音。
“是我,李昂。”
“啊!稍……稍等一下!”
屋内随即传来了一阵手忙脚乱的碰撞声。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了一条缝。
安娜的半个脑袋从中小心翼翼地探出。
她脸颊红扑扑的,头发有些散乱,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
她还贴心地在胸前的圣徽上施加了【亮光术】。
李昂也借此看清了她的打扮。
那是一套粉白色的睡衣,中间印着一个大大的“晨曦之主”的“旅行中的黎明”徽记。在徽记的周围,还绣着一圈可爱的花边。
“这…这么晚了,阁下有什么事吗?”
安娜紧抓着领口,显得有些局促。
李昂指了指屋内,语气虔诚且严肃:“抱歉,安娜。我突然想起来,吾主坦帕斯有一样圣物落在了这个屋子里。”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是非常关键的圣物。”
“圣…圣物?”安娜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现在就要拿吗?”
“对,现在。”李昂一脸虔诚地肯定道。
要不把谜题解开,他估计今晚会睡不着觉。
安娜尤豫片刻后,小心地后退几步,让出空间。
李昂侧身进了屋子,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少女馨香,与之前老爹住时的汗臭味简直天壤之别。
他径直走到了纹着晨曦圣徽的床单边,身后传来了安娜弱弱的声音:“那个……床有点乱……今天有点累,就没来得及收拾……”
李昂眉头一挑,这床也叫乱?
比他的“狗窝”整洁多了好吧。
他没有理会,只是将手探向位于枕头位置的被褥下面。
入手便是一个书本型状的硬物。
他心中一喜,将硬物抽出。
封皮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边角卷起,书页泛黄,显然是被翻阅了无数次。
安娜见李昂拿的是这本书,暗暗松了口气,又怯生生地问道:“这…这就是圣物?”
“没错,准确的说,这是上任神父的圣遗物。”李昂一脸肃穆地胡诌。
接着,他摆了摆手,拿着书走出了房间,顺带关上了门。
“晚安。还有,少看点奇怪的书。”
“我没有看!”
随着脚步声在走廊渐远。
门后,突然响起小声的呢喃:
“晚安……”
……
李昂回到卧室。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游记上的内容。
这就是一本普通的冒险小说,讲述了一个叫雷纳德的冒险者,在费伦大陆各地的风流韵事和冒险经历。
内容浮夸,文笔粗糙。
尤其是其中与巨龙搏斗,同冰霜女巨人共饮,怎么看都象是吹牛不打草稿的地摊文学。
“这有什么特殊的?”李昂一目十行地翻了几页,就失去了耐心。
“等等。”黑水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怎么了?”李昂一愣。
“把书离烛台近一点,让我看看。”黑水的声音泛着急切,仿佛有了重大发现。
李昂依言,将书页朝着烛台的方向挪了挪。
过了片刻,黑水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你的老爹不简单啊。”
“怎么说?”
“你看着上面的墨迹,还有笔触的压痕。”
黑水蠕动着流向纸面,化作没有镜片的“放大镜”贴在纸上:“这是用‘永存墨水’手写的,而且字迹与刚刚卷轴上那个‘雷纳德’的签名完全一致。”
“这意味着什么?”李昂不解。
“意味着……”黑水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惊人结论:“你手中这本是手稿,而且可能就是原稿。”
原稿?
李昂愣住了。
他看着封面上那个落款——雷纳德。
脑海中又回想起老爹那张满脸胡茬、整天醉醺醺的脸。
那岂不是说……他那个便宜老爹就是“雷纳德”?
可在他印象里,他老爹不叫这个名字啊。
好象别人都叫他“维克托”来着?
“难道……雷纳德是他的笔名?”
李昂低声喃喃。
那书中那些夸张的冒险故事……究竟是他在吹牛,还是他的亲身经历?
假如是真的,他又为何会窝在一个小渔村当神父,然后又突然失踪呢?
李昂看着手中这本神秘的“地摊文学”,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
“算了。”
良久,李昂合上书,将其慎重地塞进包里。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身上的谜团不差这一个。
大不了等老爹回来当面问问。
他吹灭了蜡烛,躺在床上。
大战后的疲惫渐渐上涌,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唯有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无名印戒,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发出暗淡的光。
……
次日,清晨。
李昂正在睡梦中,却被屋外传来的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吵醒。
好象……有人在拆他的教堂?!
李昂匆忙穿戴好,推开通往教堂内殿的房门。
只见在大厅中央。
乌瑞克正扛着一个木工锤,站在那里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