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多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那双保养得当的眼睛依然圆睁,死死盯着一抹照进教堂的阳光。
教堂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片刻后,人群中才断断续续传来压抑后的嘈杂声。
“那位无冬城的大人物……死了?”
“我们不会被无冬城——”
“怕什么!刚刚神父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时,怎么不见你们害怕?一群软蛋!”一个老渔民站出来吼道。
他是刚刚第一个为李昂发声的,但最终还是在长戟的威慑下保持了沉默。
他的发言,象一记耳光,抽在了众人脸上。
那些曾被费尔南多煽动的村民,则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紧紧攥着身上的衣物,恨不得将那布料揉进血肉里。
李昂转过头,目光淡然地扫过一众村民。
若说他心中没芥蒂,肯定是骗人的。
但是面对全副武装的卫兵,手无寸铁的村民们又能怎么做呢?
说到底,还是传教工作没有做到位啊……
这般想着,李昂换上了一副神圣且严肃的面孔。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他沉声道。
他没有给村民们或感激或谶悔的时间。
只是将手中漆黑战锤直指教堂大门外那些惊慌失措准备逃跑的白帆卫队,朗声高呼道:
“战争的选民们!听从坦帕斯的召唤!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到了!”
李昂富有魅力的声音在【肌肉外交】的加成下,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瞬间点燃了村民们残存的热血!
一时间,羞愧化为了愤怒,感激转化为了杀意。
“是啊!只要把他们全杀光,无冬城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一个不留!杀了他们!”
“杀死这群外乡狗!”
村民们纷纷就近抄起一切能拿得出手的武器,群情激奋地向着大门口的卫兵冲去。
“哈哈哈,好小子!看来我的课没白上!”乌瑞克拄着巨剑,豪迈的笑声响起,如同战前的擂鼓。
他虽重伤初愈,脸上毫无血色,但身上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说着,他猛地将手放至胸前的圣徽处,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灵光以他为圆心,轰然向四周炸开。
“以坦帕斯之名,赐予你们武器——【十字军披风】”
这股如金色烈焰般的璀灿灵光,如浪潮般瞬间吞没了周围的村民。
霎时间,金色灵光附着在每个人的肩膀上,就如同来自天国的披风一般。
而他们手中的武器——无论是生锈的榔头,还是断腿的椅子,又或是地上的碎砖,都蒙上了一层神圣的烈焰!
那群刚才还瑟瑟发抖的村民,此刻俨然成了一支勇往直前的圣教军。
“还有这个!”
李昂也同样没闲着!
他在冲锋的同时,心念一动。
漆黑的战锤一阵蠕动,瞬间变成了一个造型怪异的“四孔手摇鼓风机”。
强忍住脑海中的谩骂,李昂同时将四根【祝圣烟草】狠狠地插进了黑水的四个洞里。
然后握住把手,用力猛摇!
“呼呼——!”
浓郁的治疔烟雾顿时喷吐而出,瞬间笼罩了冲锋的人群。
在【十字军披风】灵光的笼罩与【祝圣烟草】的双重加持下。
黑港村的村民们很快就将那些早已军心涣散的无冬城卫兵,冲了个七零八落。
在李昂的带领下,他们一路从教堂追到了码头。
白帆卫队被追的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最终仅有少量残存的士兵,狼狈地逃上了无冬城的军舰。
“起锚!快起锚!”一个卫兵脚刚刚踏上甲板,便惊恐地高呼。
军舰在慌忙之中激活,甚至还有几个未来得及上船的卫兵,直接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追至码头的乌瑞克眼见敌人要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哼!想逃?”
他强提一口气,一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如瞄准器一般对准了渐渐远去的军舰。
下一秒。
一股赤红色的火柱如神罚般从天而降,裹挟着磅礴神力,直劈军舰的甲板!
五环塑能系法术——【焰击术】!
然而,就在火焰即将击中船体的瞬间,军舰表面突然亮起一道幽蓝色的魔法护罩。
火柱狠狠撞在护罩上,激起阵阵波纹,却终究没能击穿那艘军舰。
“该死的,无冬城那群老王八!”
乌瑞克不甘地啐了一口,身形也随之有些摇晃。
显然,刚刚那一击,对于重伤初愈的他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虽然没能留下船,但这并不防碍胜利的喜悦。
村民们高举武器,欢呼雀跃,簇拥在李昂周围。
布兰德兴奋地跟在李昂的身旁,手中的断裂木锤同样在灵光下熠熠生辉。
人群中,安娜擦着眼角的泪水;尼格鲁憨厚地笑着;老杰克吧嗒抽着烟斗;乌瑞克拄着巨剑望向远方。
李昂站在欢呼的人群中,目光向四周扫过,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
是不是少了个人?
他猛地回头,看向远处那座空荡荡的教堂。
坏了,把阿克曼忘了!
依稀记得,阿克曼当时好象胸前破了个洞……不会死了吧!
“该死的!快回去!”
李昂脸色瞬间大变。
他匆忙推开围过来庆祝的村民,发疯般向教堂冲去。
“安娜!乌瑞克阁下!快!跟我过来!”
……
而与此同时。
“海螺之歌”酒馆后面的一条僻静小路。
这里没有村民们欢呼声。
有的只是令人心悸的寂静。
只见路边的草地上,十几具暗网刺客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其中甚至还有两名影舞者。
他们的死状极其诡异,有的象是全身被高温瞬间蒸熟,有的则是被石化成雕塑后打成碎块,有的则象是被抽干了生命力,变成了干尸。
一个穿着破旧亚麻长袍,双眼蒙着烂布条的佝偻老人,正拄着一根造型奇异的橡木拐杖,静静地立在尸堆旁。
他看起来行将就木,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地。
“你就这么走了?”
老人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开口,声音沙哑而苍老:“不跟那小子道个别吗?他可刚刚打完一场硬仗,估计今晚就要迫不及待地来酒馆找你。”
话音刚落。
他面前的空间,泛起一阵奥术涟漪。
莉拉瑟尔背着行囊,优雅的身形自空气中缓缓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