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在银行休息的时候,宴追开始从她的零食袋里翻翻找找,偶尔递出一瓶喷雾出来交给豆豆。
豆豆接过,小心翼翼地往门下彻伤口上喷。
门外,还能听见无数被‘畏染’的同胞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荡,偶尔发出非人低吼。
宴追又掏出一个面包塞门下彻嘴里。
“你……”门下彻咽下面包,声音沙哑,“你的袋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宴追瞥了他一眼,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包小熊饼干,拆开递给豆豆,才慢悠悠地说:“临时奶妈必备物资。尿不湿要吗?”
门下彻果断拒绝了宴追递过来的尿不湿:“所以,你把我扔电话亭以后,就背着娃出去搜刮了一番。”
“不然呢。”
门下彻看着眼前的少女回答的理直气壮。
她还说:“赶紧吃,争取时间恢复体力,这里呆不了多久。”
她盘腿坐在地上,拆了三盒牛奶,一盒递给豆豆,一盒给他,还有一盒她自己吸得津津有味,边吸边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丝玩,还自言自语道:
“我感觉我头发有点腻,豆豆,姐姐看看你头发腻没腻。”
豆豆的小脑袋支过来:“应该没腻呀,我有洗白白了的。”
“洗白白了也有可能腻,因为我们东跑西跑还踹人一身都是灰尘,就很脏。”
“是吗?”
“嗯。”她点头,越看越觉得豆豆的头发很像披毛鬼,于是从零食袋里掏出一个梳子,“过来,姐姐给你扎个小揪揪。”
豆豆立刻乖巧地转过身,背对着宴追坐好,小口小口地啃着饼干。
宴追扎头发的技术显然和她的战斗力成反比。
她皱着眉,过程堪称艰难,头发总是从指缝溜走,皮筋弹到手好几次,她嘴里还嘀嘀咕咕:“这头发怎么这么少……算了,给你一撮姐姐的头发,整个丸子头……”
两撮颜色、质地略有差异的发丝,此刻却被一根简陋的皮筋紧紧绑在了一起,在豆豆头顶组成了一个堪称“惨不忍睹”却异常牢固的发髻。
“好了。”宴追松了口气,对自己的“杰作”似乎还算满意,伸手轻轻弹了一下那个歪丸子,“现在,你的头发里有姐姐的头发了。”
豆豆好奇地摸了摸头顶那个新奇的、混合了两人的发髻,触感确实和之前不太一样,更扎实了些。
大眼睛眨了眨,看向宴追:“姐姐的头发也在上面?”
“嗯,所以它更‘结实’了,灰尘不容易进去。要保护好,知道吗?”
“嗯!”豆豆用力点头,小手又小心翼翼地护住了那个歪歪的混合发髻,仿佛那是什么重要的宝物。
门下彻靠着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扯下自己的头发,编进孩子的发髻里。
在一些隐秘传承或民俗传说中,头发往往与个人的力量、生命、乃至灵魂的某些特质相关联。
自愿将头发赠与或与他人交织,有时意味着祝福、庇护,甚至是一种责任的承接与力量的分享。
豆豆摸了摸头顶那个混合发髻,转向门下彻,转了个圈,睁着大眼睛,非常认真地问:“豆豆美吗?”
“……”
门下彻看着那个堪称“灾难”的发型,以及豆豆满是期待和饼干屑的小脸,一时语塞。
说“美”简直是侮辱“美”这个字,但说“不美”……看着孩子纯真的眼神,他实在不忍心。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美。”
这话违心得,让他自己都觉得良心在隐隐作痛。
土御门大结界外围,淡金色的光幕,将天王寺及部分阿倍野区域笼罩。
光幕之外,是严阵以待的高野山僧众、神官巫女、特殊部队设立的层层防线与净化场。
然而此刻,这防线正遭受着来自结界内部的恐怖袭击。
上百名被“畏染”的民众,如同提线木偶,不断用身体撞击、抓挠着结界光幕。
他们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光幕外的救援者,口中发出非人的嗬嗬声。
一名结界内年轻的“怒目众”武僧宏觉,正竭力试图用法力柔劲推开一个冲得最猛的年轻女人,阻止她无意义的自残,也减轻对结界的局部压力。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对方时——
“呕——!!!”
女人猛地僵住,身体反弓,随即喷出大量黝黑粘稠、散发甜腥腐朽气味的液体,劈头盖脸溅在结界光幕上,也溅到了宏觉猝不及防的手臂上!
“滋啦——!”结界光幕被腐蚀得剧烈波动,宏觉僧袍袖口的防护符文瞬间黯淡焦黑,一股阴冷蚀灵的剧毒怨力顺臂而上!
他整条手臂瞬间失去知觉,体内佛力暴乱冲突,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结界边缘,所有正在“袭击”结界的上百名“畏染”者,动作齐齐定格,随即同时剧烈抽搐、反弓——
“呕呕呕——!!!”
上百道黑色毒液喷泉,从结界内侧,同时泼洒向淡金色的光幕!
景象骇人至极。
整个结界靠近边缘的区域,仿佛下起了一场从内向外泼洒的黑色毒雨!
毒液腐蚀光幕的“滋滋”声连成一片,如同万千毒虫啃噬!
原本稳固的结界光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整体亮度骤降,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嗡鸣。
远方维持结界的土御门等人,压力陡增。
更可怕的是,部分毒液竟穿透了被剧烈削弱的结界局部,如同穿透筛网的毒水,溅射到了结界外!
几名靠近结界试图维持净化场或引导的僧众、巫女躲避不及,被毒液沾身,顿时护体灵光溃散,惨叫着倒地,皮肉溃烂,灵力被污,痛苦不堪。
外围防线瞬间出现混乱与缺口!
就在这片由内而外爆发的毒雨惨状中,一个身影悠然自得地从结界内部、靠近边缘的阴影中走出。
那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男人。
他步履从容,仿佛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般,他径直走到距离波动不休的结界光幕数米处,停下脚步。扶了扶带有裂痕眼镜:
“中午好,诸位。一场小小的压力测试,看来效果显着。”
“正如诸位所见,我们掌握了一些……嗯,不太友好,但效率很高的手段。继续下去,贵方宝贵的传承者们,以及这些被暂时借用的数万市民,恐怕都会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他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我很遗憾”的表情,但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那个女人这么能窜能躲,真是出乎意料。
“因此,我谨代表我的同事们,提出一个非常合理且人道的建议。”
他的声音顿了顿,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将那个孩子,交出来。”
“只要将她交给我们。我以我们的‘信誉’保证——”
他嘴角勾起一丝公式化的微笑。
“所有被借用的市民,将立刻恢复清醒,安全回归。这片区域的‘异常’将即刻停止。你们的结界、你们的僧众、你们的城市,将重归平静。”
“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孩童,换取所有人的平安,以及这场不必要纷争的结束。”
“诸位觉得……这个提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