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惧风流——”
最后一句落下时,王勇的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包厢里没有立刻鼓掌,却比刚才更安静了。
每个人都想起了自己穿上警服的那天,想起了第一次出警时的紧张,想起了破获大案后的激动,想起了那些没能回家的兄弟。
“好!”郑一民率先鼓起掌,声音有些沙哑,“这才是咱们刑警该唱的歌!”
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热烈,更真诚。
周志斌拍着王勇的肩膀,没说话,却重重地点了点头。
杨震握住季洁的手,她的指尖有点凉,却攥得很紧。
他知道,这首歌里藏着他们所有人的故事——那些熬夜审案的夜晚,那些追逃时的惊心动魄,那些守护平安的执着。
包厢里的音乐还在继续,有人唱着欢快的流行歌,有人凑在一起聊天,有人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但每个人心里都被那两首歌点燃了,暖烘烘的,像揣着团火。
或许这就是六组的魔力——平时吵吵闹闹,办案时拼尽全力,私下里聚在一起,一首老歌就能勾起所有的共鸣。
因为他们都懂,歌词里唱的,就是他们正在走的路。
王勇放下话筒时,指腹还残留着金属的凉意。
他刚要招呼下一个,孟佳已经站起身,手里捏着点歌器,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轻声道:“我唱首《无碑人》。”
“《无碑人》?”王勇愣了愣,还是依着她的意思点了确认。
前奏像山间的雾,轻飘飘漫进包厢,带着点潮湿的凉意。
孟佳走到中央,彩色射灯恰好掠过她的脸,平日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蒙着层薄薄的水汽。
她握紧话筒,指节泛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时,声音轻得像叹息:
换 人间安稳”
第一句落地,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志斌刚要开瓶汽水的手顿在半空,杨震望着孟佳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代号“影子”的卧底。
牺牲时身份没能公开,坟头连块像样的碑都没有,只有他偷偷去放的一束白菊。
说 不必追问”
孟佳的声音微微发颤,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少成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刚入队时的师傅,在抓捕毒贩时被伏击,牺牲后为了保护线人,连追悼会都没能公开,家属只能在深夜偷偷抹泪。
笑着 说 无痕”
“无碑的人”四个字出口时,孟佳的声音哽咽了。
季洁别过脸,望着包厢角落的阴影,眼眶发烫。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有的卧底在毒窝潜伏十年,牺牲时连家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有的拆弹专家倒在排爆现场,墓碑上只有“人民卫士”四个字。
等 一个转身”
郑一民端着茶杯的手开始发抖,杯沿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睛。
三十年前,他带过一个年轻的卧底,代号“渔夫”,最后一次传消息说“收网了”,从此石沉大海。
后来案子破了,没人知道“渔夫”是谁,只有他每年清明,会去江边烧一沓纸钱。
沉默着 等 黎明”
最后一句“黎明”落下时,孟佳的声音几乎要断了。
她握着话筒,肩膀轻轻耸动,却死死咬着嘴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包厢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连空调的风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王勇别过头,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眶红得发亮;
陶非从烟盒里抽出支烟,却没点燃,只是捏在指间转着;
周志斌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是他给牺牲战友的未发送短信。
“好……”郑一民的声音突然响起,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抬手抹了把眼角,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佝偻着,“这首歌……唱得好啊。”
没人鼓掌,也没人说话。
季洁伸手揽过孟佳,把她按在沙发上,自己的指尖却冰凉。
杨震想起自己当年在卧底时,也曾想过“万一没回来,会不会有人记得他。”
可穿上这身警服,就没资格想这些了。
杨震的手覆在季洁手背上,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过去。
他想起老局长说的话:“咱们这行,有碑的是英雄,无碑的,也是。
他们要的从不是名字刻在石头上,而是咱们护着的这片地方,真的太平。”
孟佳靠在季洁肩上,闷闷地说:“上次去烈士陵园,看见好多无字碑……讲解员说,都是没公开身份的战友。”
“记在心里就行。”郑一民的声音还带着哽咽,他从桌上拿起瓶饮料,给自己倒了半杯,又给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都添了点,“来,敬他们。”
所有人都端起杯子,液体在杯壁上晃出细碎的光。
没有碰杯的脆响,只有轻轻的吞咽声。
“敬无碑人。”杨震低声说。
“敬无碑人。”季洁跟着重复,声音轻轻的,却异常清晰。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首歌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们藏得最深的角落——那里有遗憾,有牵挂,更有一份沉甸甸的信念。
他们或许有一天,会成为别人口中的“无碑人”,或许不会。
但只要穿上这身藏蓝,他们就会像歌里唱的那样。
把痛酿成醇,把命换成春,沉默着,等一个又一个黎明。
这就够了。
孟佳的歌声落下时,包厢里的寂静像化不开的浓雾。
张静递过一张纸巾,轻声道:“这歌词……好像和原版不太一样。”
孟佳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声音还带着哽咽,“是我改的……原版是致敬缉毒警察的,我想着咱们的经历,就加了几句自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