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辰想到一个可能,脸色更加难看。
莫非是清河宗内部其他派系?或者?
羊祤昋缓缓道:“未必是整个清河宗,更可能是个别修士,或者某个派系暗中行事。
曾家曾北玄当年有一子,名叫曾辰宵,资质据说颇佳,早年便拜入了清河宗,具体在哪一峰却不甚明了。
此人若是还在,且混出了些名堂,借助宗门势力或某些关系,暗中扶持曾家残馀,寻机报复我陆家,并非不可能。”
他看向陆慕辰:
“此事,或许可以着落在昭瑶那丫头身上。让她在宗门内,暗中留意一下,是否有曾辰宵这么一号人物,具体在哪一峰,如今是何境况。
清河宗弟子虽众,但有明确姓名和出身,真要查,以昭瑶真传弟子的身份和人脉,应该不难。”
陆慕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惊涛:
“羊老所言极是。我这就传讯给慕钦哥,让他设法联系昭瑶,务必谨慎查探。另外,云梦泽那边需加强戒备,这两个俘虏……”
“此人神魂禁制已与我阵法之力轻微碰撞过,虽未破开,但已不稳。
交给老夫吧,看能否再撬开一点缝隙。另一个已废,留之无用,处理干净。”羊祤昋平静道。
“有劳羊老!”陆慕辰郑重行礼。
羊祤昋摆摆手,带着那名俘虏和阵盘,身影略显佝偻地离开了玄莲殿。
归烟阁
莲渊境最深处,归烟阁静谧如昔,其后方直接连通着陆家最大的隐秘——圣莲洞。
阵法重重,隔绝内外,乃陆云归与墨语烟平日清修之所。
羊祤昋的身影出现在阁外,经过通报,阵法开启一道缝隙,他步入其中。
简朴的静室内,陆云归正负手立于窗边。墨语烟则在里间闭关,气息沉凝,显然已到了结丹前的关键阶段。
“云归表哥!”
羊祤昋将玄莲殿之事详细禀报,最后道,“……种种迹象表明,曾家馀孽未清,且有死灰复燃之势,更可能与清河宗内某人或某势力有了勾连。那曾北玄……恐怕也未必真的寂灭了。”
陆云归听罢,神色并无太大波动。
“曾家……曾北玄。”他低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当年南溪众家族联手,也只是将其重创逼退,并未能确认其彻底陨落。”
他转身看向羊祤昋,“看来,南溪表面的平静即将打破,更大的乱局,已在蕴酿之中。
不仅仅是曾家……清河宗与玄霄剑宗在边境的摩擦已再度升级,其麾下附属势力,青霞门与吕家,昨日已在‘落星原’正式交手,互有伤亡。这恐怕……只是个开始。”
羊祤昋面色一凛:“两宗冲突加剧?这……难道?有人在故意搅动风云,想让我南溪乃至更大局域重新洗牌?”
陆云归走到案前,摊开一幅更广阔的南域简图,手指划过清河宗、玄霄剑宗、南溪等局域,目光如炬: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陆家崛起太快,又得了邀月峰明面支持,不知碍了多少人的眼,成了多少人的棋子或目标。
曾家不过是可能跳出来的第一枚棋子。接下来,北境黄家、六盟商会乃至更远的势力,都可能被卷入。”
他看向圣莲洞方向,“语烟结丹在即,此乃家族头等大事,不容有失。
外界的风雨,就让我们来扛。小羊,传讯给慕钦、慕初、慕辰等人,家族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外松内紧,加速消化南境,提升实力。
“是!”
羊祤昋肃然应命,转身离去,苍老的背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随着这道最高指令在陆家内核层隐秘传递,刚刚平静下来的南境暗处,无数齿轮开始以更高的效率悄然运转。
表面上,玄莲县的建设如火如荼,降修安置、坊市开放、灵田分配等事务有条不紊,呈现出一派归治与新生的景象。
但在普通人视线之外,隶属于“烟雨楼”的隐秘情报网络,在南境新旧领地内无声蔓延、收紧。
陆昭婳,以“冥尊”为代号、藏身于“知画”身份之下的陆家暗刃掌控者,随着万化巫神典的修炼,越发诡异,面前悬浮着数面闪铄着不同光点的水镜,映射着南境乃至更远局域的暗流。
“暗河激活,鱼群扰动……看来,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 陆昭婳指尖划过一面水镜,镜中景象正是红枫城六盟商会总部的模糊轮廓。
红枫城,由几大家族共治的城池,在陆家崛起、南境一统的大势下,格局已悄然改变。
随着南面大片地域被划入陆家的玄莲县,南溪县的实际势力范围大幅缩小,如今主要由黄家、包家以及态度暧昧的熊家三家主导。
而六盟商会,这个由数个势力联合组成的商业联盟,凭借其两位筑基中期修士以及相对灵活的体制和财富积累,实力已然隐隐在熊家之上,成为南溪县内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正逐步侵蚀、掌控红枫城的实际经济命脉与部分管理权。
六盟商会总部议事大殿内,气氛剑拔弩张,远比外界想象的更为激烈。
方横骨身躯挺得笔直,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谢大会长!你身为商会创始人之一,如今贵为大会长,能否给诸位同道一个解释?!这些年,商会经由你手调配的诸多紧俏物资,尤其是涉及修行、阵法、甚至禁忌材料的流向,为何频频出现不明亏空与异常损耗?
你……是否在私自勾结外部势力,损害我联盟共同利益?!”
身旁,风韵犹存的花白凤会长,也收起往日圆滑,接口道:
“谢道友,明人不说暗话。商会内部审计虽未尽全功,但已有诸多线索指向于你。这些年,你利用职权之便,暗中向特定渠道输送的物资,价值恐已超过十万数灵石!这些,你作何解释?”
大殿内,其馀几位会长神色各异。
骨魔生方横骨与雪姬叶青雪夫妇明显站在质问一方;新任不久的知画静坐一隅,眸光深邃;吴之奇眉头紧锁,似在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