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城的第二天,司愿发烧了。
大概是一下飞机就淋了雨,可司愿却象是解脱了一般,只觉得如释重负,吃完药昏睡过去,就不用再去想任何的事了。
她现在已经长大了,不能再用香烟或酒精麻痹自己,这样昏昏沉沉能用来逃避的机会少的可怜。
宋延看着她,知道她这是自虐一般的在逼自己。
她和江妄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不过好消息是,江妄也好回了京城。
宋延站在窗边,深深的看着司愿,目光被阴影遮住,许久后才动了动。
他蹲下身子,扶着司愿的窗边。
司愿把头蒙上了。
宋延垂下眼,小心的问:“跟他分开了,你很痛苦吗?”
司愿没有吭声,不愿多说。
宋延闭了闭眼,叹气道:“好了,快起来吃东西吧,我给你拿过来了。”
说着,起身把身后的便当盒子打开,放在了床头。
司愿一动不动。
宋延看她从回来到现在一整天水米未进,实在是又气又急。
“你什么时候能改了一难过就不吃东西的毛病……”
“我不想吃。”
司愿沙哑地声音传出,疲惫不堪:“哥,你放那儿吧。”
宋延听出她有些哽咽,原本还因为嫉妒江妄而生出地冷硬,一下子烟消云散,化成了无止境的心疼。
“司愿,我不会不管你的。”
“我和他不一样,哥哥不会再放弃你了。”
他顿了顿,宣誓一般,说道:“我会保护你。”
他抬手,轻轻扯下司愿的被子,看见她睁开眼睛,缓缓笑了。
他象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司愿的头,缓缓说:“我知道你难过的时候就会想吃小蛋糕,给你买了。”
司愿心里更疼的厉害了。
眼前的人是宋延,说要保护自己的人也是宋延。
可她为什么爱的人是江妄呢?
为什么她真心爱上谁,就会因为谁痛苦呢?
司愿想,如果放在古代,自己大概是很适合送去敌国和亲的。
想到这里,司愿忽然笑了出来。
宋延看她笑了,自己也笑了。
他拍了拍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又连哄带骗一样的:“快起来吧。”
司愿点了点头。
——
江妄回到京城后就一心扎进了工作里,忙得不可开交。
他象是在逼自己刻意忘了司愿,把所有的精力都透支在无休止的应酬和文档中。
以前他是个极有分寸的人,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可现在好象突然变成了不知疲倦的机器。
“江总,这是今晚的行程表,江夫人打电话来说,有家宴,务必请您……”
助理推门进来,看着满屋子的烟雾缭绕,有些胆战心惊。
以前江妄在办公室,不会抽这么多烟。
他就算拒绝了方砚等人的邀约,可差不多也没在烟酒上休息过。
办公室里,江妄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指尖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烟雾模糊了他冷硬的五官。
他掀起眼皮,眼底是一片青黑,声音哑得厉害:“推了。”
“可是江夫人说了有重要的事,您也没接电话……”
“听不懂人话?”江妄把烟蒂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刺耳的声响,“我说,推了。”
助理被他身上散发的低气压逼退,慌忙退了出去。
办公室重归寂静。
江妄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京城的夜景繁华喧嚣,霓虹灯光模糊朦胧,衬得他眼底更是阴沉沉的。
那天,他们大概是真的结束了。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五年前,江妄都没有这么确切的认为过自己和司愿是结束了。
江妄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就着桌上冷掉的冷水吞了下去。
胃里的绞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江妄闭上眼,靠在冰冷的玻璃上,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脏传来的窒息感。
就在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母亲”的字样。
江妄的身体猛地一僵,原本靠在玻璃上的力道瞬间卸去。
他盯着那屏幕看了几秒,指节泛白,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冷硬,透着一股疲惫。
“今天你怎么不回来?”电话那头传来江母焦灼多忧的声音,“我和你姐在家等了你一晚上,有重要的事要问你。”
江妄揉了揉眉心,语气不耐:“忙。”
“我和你姐是要问你一些要紧的事,必须要当面向你确认。”江母顿了顿又道,“江妄,是关于司愿和那个孩子的事……”
“够了。”
江妄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象是一根紧绷的弦快断了。
他猛地打断了江母的话,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我不想再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
不想……不想再听到关于她的事了。
如果她选择了宋延,那他尊重,并且,再也不会干涉半分。
——
司愿这一病就病了一整个星期,这一周,宋延每天都会去探望,司愿的话也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甚至偶尔还会问他公司忙不忙。
好象那件事以后,司愿反而比以前更接受自己的好了。
只是宋延还没来得及高兴,不速之客就来了。
秘书说招待室来了人,宋延从会议室出来,闻言皱了皱眉:“谁?”
秘书还没开口,女人就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是我。”
宋延看过去,面色随即凝滞。
江舒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两个人到了宋延的办公室,江舒坦然自若,跟到了自己的会议室一样,走到正位坐了下来。
宋延看她这么自来熟,也没说什么,甚至帮她倒了杯水。
他走过去,放在江舒面前,温和问道:“江总找我,有什么事?”
江舒点头致谢,她摸着椅子的扶手,又看了一圈办公室的装璜,挑眉,点了点头。
“不错,宋总的确有点东西,这么几年时间,就在南城闯出了这样一番成绩,比我那弟弟有事业心。”
宋延缓缓牵扯出一抹笑,说道:“没办法,只为了能让喜欢的人和孩子能够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