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陷落的消息传到伦敦时,议会正在开会。
外交大臣念完电报的最后一句,整个下议院陷入死寂。
几百名议员,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窗外是伦敦常见的阴雨天气,灰蒙蒙的光线透过彩绘玻璃窗,给这个古老殿堂蒙上一层哀悼的色彩。
首相温斯顿坐在执政党席位的首排,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眼睛盯着面前的红木桌面。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目光,那些来自本党议员的目光,那些来自反对党议员的目光,那些来自旁听席的目光。
所有的目光都在问同一个问题:怎么办?
“首相先生。”反对党领袖终于站起来,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我想,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温斯顿缓缓抬起头。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这个动作让他赢得了三秒钟的思考时间,三秒钟后,他开口,声音平稳,甚至可以说是冷静。
“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们收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新加坡,这颗帝国皇冠上最璀璨的宝石,已经陷落。”
议席里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罗伯逊将军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温斯顿继续说,“他和他英勇的部下,在绝境中坚守了七十二小时,直到弹药耗尽,直到防线崩溃。他们履行了军人的职责,为大英帝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他把“流尽最后一滴血”这几个字说得特别重,这是在定调子,把一场惨败包装成悲壮的牺牲。
“但是首相先生,”反对党领袖不依不饶,“新加坡为什么会在七十二小时内陷落?我们在那里有三万守军,有坚固的要塞,有充足的补给。华夏人只有两艘航母,他们的登陆部队不会超过一万人。为什么?”
温斯顿看着对方,心里快速盘算,他可以说华夏人用了诡计,可以说守军寡不敌众,可以说天气不利,可以说……有太多可以说。
但他最终选择了实话。
“因为时代变了。”他说,“先生,一百年前,我们的军舰可以开到任何国家的海岸,用炮火打开他们的国门。
五十年前,我们的士兵可以踏遍半个世界,在每一片土地上插上米字旗。
但今天,华夏人的飞机可以从航母上起飞,把炸弹丢在我们的头顶。
他们的战舰比我们的新,他们的飞机比我们的快,他们的士兵比我们的多。”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些话在议员们心中沉淀。
“我们在新加坡输掉的,不仅是一座城市,一场战役。我们输掉的,是一个时代。那个属于大英帝国,属于皇家海军,属于日不落帝国的时代,结束了。”
议席里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有人站起来喊:“这是失败主义!”
有人反驳:“这是现实主义!”
争吵声、指责声、叹息声混成一片。
温斯顿没有阻止他们,他等着,等这股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
“但结束不是终结。”他说,“一个时代结束了,另一个时代正在开始。在这个新时代里,大英帝国需要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不是作为世界的统治者,而是作为世界的一员。”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认输?”一个后排议员喊道。
“我的意思是,”温斯顿提高了音量,“我们要面对现实。现实是,在远东,我们已经失去了优势。
现实是,华夏正在崛起,成为新的海上霸主。现实是,如果我们继续这场战争,失去的将不只是新加坡,而是整个远东,甚至更多。”
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所以,我建议,接受华夏的和谈条件。从新加坡撤军,从马来亚撤军,承认华夏在印度洋的主导地位。然后,集中力量保卫印度,保卫澳大利亚,保卫我们真正重要的利益。”
“这是投降!”有人喊。
“这是止损。”温斯顿冷冷地说,“先生们,你们可以选择。是要一场体面的和平,还是要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然后在废墟中乞求敌人的怜悯?”
没有人回答。
那天下午,议会以微弱多数通过了首相的提议:与华夏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