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苏陌。
在与她确定关系之前,先不说是苏陌入赘皇家,还是女帝嫁入苏家的门,定不能先与薛忆纾、林墨音等人成亲!
苏陌也明白,这是女帝最后的底线。
不管她再怎么恋爱脑,也绝对不可能接受一个已婚的男人当大武的“皇后”或者说是亲王!另外,不管是苏陌还是女帝,都不大相信。
崔弦能给朝廷发行八百万两银子的国债。
以女帝的性格,一旦崔弦完成不了任务,把崔弦从内阁逐出去,以及后面一连串的操作,九成九是会实行的。
如此堪称大地震的朝堂格局变幻,苏陌得知后,那还有留在紫微宫与女帝亲亲昵昵的心思。当下便找了个理由,溜出后宫,回孤峰山找林墨音商量去!
看能从其中得到多少好处!
自己是无法升官,但身边的人不一样啊!
先苏陌一步出宫的长公主,心情复杂的回了长公主府。
等踏入长公主府门坎,她表情已经变得无比坚毅。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既然如此了,再拖下去也没其他意义。
晋灵公主是果断之人,否则不会见到羊毛衫之利后,便毫不尤豫的亲自登上孤峰山,与苏陌谈羊毛买卖的合作。
更不会毫不尤豫的借了三千两银子,从北狄牧民手中买下八千石羊毛运回神京!
“召驸马前来见本宫!”
她深吸一口气的吩咐贴身女官。
郭良并不是住在长公主府内,而是另有驸马府居住。
尽管身为驸马,也不是想见公主就见公主的,需向公主的贴身女官或宦官报备,又或者得公主主动召见尤其郭良与晋灵公主是盲婚哑嫁,并无感情基础,一年也没见晋灵公主几回。
平时他的作为,晋灵公主也极少过问,除了有夫妻名分外,基本无夫妻之实。
很快,郭良便小心翼翼的出现在晋灵公主面前。
晋灵公主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郭良,随后指着锦墩淡淡说道:“坐吧!”
郭良心中顿时一惊!
晋灵公主是极少如此语气平淡的与他说话!
更别说先前刚召见他,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他哪敢坐下,连忙急声道:“启禀长公主,臣被公主训斥后,已意识到错误,一直留在驸马府中,并无与郑家人往来!”
晋灵公主见郭良一脸徨恐的不敢坐下,微微皱了皱眉,倒也没坚持,只是淡淡说道:“本宫知晓,尔为乙丑年探花,身负大志,却当上了公主府驸马,心中怨恨”
郭良大惊失色,急忙跪倒在地:“回公主,臣得长公主垂青,心中并无怨恨!”
晋灵公主见此,心中顿时更为不满,也懒得拐弯抹角。
微微吸了口气,终于说道:“我们合离吧!”
郭良闻言,瞬间愣在当场,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愕然的看向晋灵公主:“和和离?”晋灵公主点点头,沉声说道:“你我并无感情可言,本宫亦不想耽搁你。”
“你我就此和离,此后再无瓜葛,本宫亦不会管你以后任何作为!”
说完,她示意贴身女官一眼:“此乃和离书,你且拿去,本宫会到宗人府去,解除你我干系。”贴身女官上前,将和离书交到郭良手中。
郭良颤斗着接过和离书,下意识看了看和离书所写,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嘴巴嗫嚅着,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也明白,之所以是和离书而不是休书,已是晋灵公主念在双方的旧情。
以晋灵公主的权柄,还有自己平时的作为,经常流连烟花之地,听曲饮酒作乐,晋灵公主直接一封休书,也没人敢说什么闲言!
给了和离书后,晋灵公主也不拖泥带水,面无表情的道:“你出去罢!”
郭良失魂落魄的离开公主府,自始至终不敢说半句话。
晋灵公主叹了口气,突然感觉心中有什么枷锁突然就解开一般。
她深吸口气,收拾了下心情,表情变得果决起来。
转头看向另一宦官:“羊毛车队可到京了?”
宦官连忙躬声道:“回长公主,车队已过虎荆关,再三个时辰左右便可至京。”
晋灵公主点点头:“通知他们,把羊毛直接运去孤峰山,本”
她略微停了下,本来想说本宫会亲自到孤峰山去,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把羊毛直接交给孤峰山的人,交接后回公主府见本宫!”
此时还不曾与郭良真正和离。
等宗人府那边登记入册再行分说。
再者,母后定与苏陌说了自己的事情,晋灵公主也是有些不敢与苏陌相见,免得他误会自己水性杨花,尚未与郭良真个和离,便迫不及待的去见他。
长公主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要见也是他主动来见自己!
苏陌回到孤峰山,发现偌大的别墅是空荡荡,冷冷清清。
为了足够的隐私,别墅主栋并无住有下人,住的都是最亲近之人。
苏府之中,婢女下人也是不多,住的是右侧的楼栋。
素女宫弟子之类的,还有丁虞这样的,稍微亲近点的,则是在左侧楼栋。
当然,苏陌没养金丝雀的嗜好。
一众女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可做,林墨音就不说了,例如掌握生意大权的柳思云,平时忙得是脚跟不着地。
便连喜欢舞刀弄枪的陈芊雨,都跑护卫队那边,舞她的刀,弄她的枪去。
虽然林墨音明里暗里的说了几次,苏陌也是置若罔闻,由陈芊雨去。
殷柔则回了孤峰山匠兵营。
薛忆纾则是经常在造纸坊和印刷厂忙活。
苏陌找了许久,才在后院见到陪着点点的秦碧儿。
可以说,苏府一众女人中,只秦碧儿最闲。
总不可能重操旧业,在大别墅外摊烧饼!
找到秦碧儿问了下,才知今日林墨音也回京上值去了。
毕竟她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右所千户,苏府之中,事情最多的便是她了。
其他女人倒是能找来,只不过自然不能与她们商量朝廷大事变幻。
苏陌沉吟片刻,本想找丁虞这官场老人谘询一下。
丁虞在朝中当官多年,还官至户部员外郎,除了那较真的偏执症外,为人也是圆滑,深谙官场上的道道,说不定有什么特殊见解。
却想不到,丁虞还没叫来,便听得护卫来报。
二舅回来了!
苏陌顿时大喜:“快让二舅到东厅见我!”
“陈虎也一同唤来!”
随后朝抱着自己大腿不让自己跑的点点笑道:“点点,爹现在有事要做,下回再陪你玩!
秦碧儿笑着从苏陌大腿抱走一脸委屈的点点:“郎君正事要紧,不用理她的!”
苏陌到了东厅,没多久便见陈忠和陈虎步入厅中。
打了招呼后,苏陌笑道:“二舅稍等片刻。”
“陈虎,此行可否顺利?”
陈虎憨憨笑道:“回侯爷,此行一路顺利。”
“咱出动了上百号人护佑车队,岂有宵小敢作崇!”
停了停,又皱眉的道:““不过路上引来极多人围观,甚至有人一路从洗马河口跟到京城这边。”苏陌点点头,随后又问:“沉幼娘表现如何?”
陈虎一听,表情有些古怪起来,随后说道:“卑职听侯爷吩咐,特意调了十馀刺头及十数新招护卫到她手下听命。”
“去时,那些人看着甚是瞧不起沉幼娘,只不过…”
他略微顿了顿,跟着又道:“卑职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到了洗马河口,那些刺头便看似服服帖帖的,老实听从沉幼娘的调遣便是没经过训练的新人,看着也有模有样,如同训练了好些时日的兵卒一般。”
苏陌闻言微微点头。
陈虎能力其实一般,只不过因陈宝的关系,才当的盐贩子头目。
管理百八十号盐贩子没事,但让他当孤峰山军队的将领,他是真没这个能力。
当然,陈虎实战经验丰富,与其他盐枭大大小小怕没干了数十仗,眼光还是有一些的。
他如此形容沉幼娘,可见也是对沉幼娘服气的,也证明自己没看错那女盐枭。
“你去账房领二百两银子,按照规矩分发下去以作奖励!”
陈虎躬敬的行礼退下。
苏陌这才看向陈忠。
却见陈忠与当初离宫时相貌变化极大。
原本白白净净,如今浑身黑不溜秋,皮肤上也多有干裂,几乎跟陈干一模一样,可见在望海郡那边没少吃苦头。
“辛苦二舅了!”苏陌郑重的朝陈忠拱手行礼。
陈忠顿时一惊,连忙道:“陌儿千万不要这样说,二舅本就辛苦命,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苏陌肃容道:“望海郡那边事关重要,还请二舅与三舅看紧了!”
停了下又问:“如今那边情况如何?”
陈忠自然知道苏陌问的是什么,当下压低声音道:“船坊算是勉强创建起来。”
“也根据陌儿给的图纸,试造了一艘三百料的海船只不过,船坊人手不足,二舅来之前,那新造海船尚未出海试航。”
“另外,造船老料不足,船匠言此船一旦下海,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苏陌闻言不禁微微一愣。
满打满算也就是二月时间,想不到海船已经造出来了。
三百料的海船,大概相当于一百吨级。
三舅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当然,能这么快把船坊造起来,望海郡守马谓怕没少给三舅支持。
看来这次朝廷格局变更,得设法从中给马谓一点好处才成。
礼尚往来,只有来没往往,这关系是不长久的。
苏陌沉吟一下,跟着便道:“新船是测试性质,无法持久便无法持久。”
“至于造船木料不足,可使用烘干技术,快速得到造船木料,法子我写下来,二舅给带回去得了,只不过仍需船匠检查清楚,不合格的还是不能用!”
“还有,张旭祖那边已经应承下来,会送更多的船匠到望海郡去,二舅也需给安排妥当!”“他等拖家带口的刚到望海郡,自是忐忑不安,莫要吝啬钱银。”
陈忠重重点头:“陌儿放心,二舅知如何做!”
苏陌又问了一下捕鲸捞鱼等情况,还有收支用度等。
倒也没说要给船厂那边拨付多少银子,沉吟一下的道:“告诉二舅一个消息。”
“外甥见着大舅了!”
陈忠闻言,竟震惊得猛的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苏陌,随后深吸几口气,压低声音,颤斗着问道:“你你见到大兄了?”
“大兄他他可安好?”
苏陌点点头:“二舅莫急,大舅安好无恙!”
随后也不隐瞒陈忠,将陈进突然出现孤峰山,把自己掳走,后被女帝击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不过将白素素与自己的事情,隐瞒下来而已。
陈忠听完,表情自是无比的复杂,同时也放下了心头大石。
他与大兄一同自宫,最后造化弄人,一人进了大武皇宫,一人却被天母教掳走。
陈忠已经二十多年未闻得大兄的消息,本以为大兄早已死去。
却想不到,大兄竟有这番造化,不但没死,反成了天婴真人!
苏陌看了看陈忠,沉吟着又道:“大舅在天母教那边,并无前程可言,甚至更有杀身之祸!”“陛下言,若大舅再寻外甥,可叫大舅去见陛下。”
“依外甥所见,陛下应不会加害大舅的。”
“只不过大舅生性谨慎,一直不曾露面。”
“若二舅见着大舅,可叫大舅来找陌儿。”
在苏陌看来,大舅定没返回天母岛,说不定如今便在京城附近潜伏着,暗中窥探动静。
孤峰山他肯定不会再来。
但知晓二舅回京后,怕会设法与二舅见上一面。
陈忠听言,最后轻轻点了点头:“二舅晓得了!”
现在外甥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大武朝之上,陈忠自然不想大兄继续留在天母教与大武为敌。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陌儿,你真确定陛下不会为难大兄?”
他深吸口气,迟疑了下,加重语气:“大兄犯的可是谋反之大罪!”
苏陌肃容道:“二舅放心!”
“外甥只舅舅三个亲人,定不会害大舅的!”
陈忠这才放心下来。
闻得苏陌遇险,女帝不顾一切的亲自出手去救自家外甥,可见对外甥如何宠信!
只要大兄愿弃暗投明,爱屋及乌下,女帝怕也不至于加害大兄。
没见那天母教的妖女,只与外甥有些牵连,给外甥示警而已,女帝便也没当场斩杀?
苏陌又与陈进说了些其他事情。
突然秦碧儿来了。
“郎君那个白城郡主到了内城,被护卫拦了下来,说要见郎君您呢!”
苏陌闻言不禁一愣。
白城郡主也回京了?
她来这里见自己是什么意思?不应该第一时间去见冷琉汐?
或者说已经见了冷琉汐了?
他沉吟了一下,刚要吩咐陈忠,把一部分鲸油、皮甲等运去京中,交给张旭祖和柳思云操作。突然又见血鹰飞来。
等看完血鹰信息,苏陌脸色陡然一沉,重重的哼了一声。
陈忠和秦碧儿自是一惊,秦碧儿忍不住问:“郎君,发生何事了?”
苏陌眼中寒芒一闪,冷冷说道:“白玉京出事了!”
“十几人于白玉京吃食后,回家毒发身亡!”
“万年县刚使衙役封了白玉京!”
陈忠顿时大惊失色:“竞有此事?莫不是有人暗中陷害于你?”
在后宫混了数十年的老宦官,自是第一时间往阴谋诡计上想!
苏陌冷笑起来:“九成如此!”
“哼!”
“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吗?”
“真以为本侯没了官职,便奈何不了他们?我这就去万年县,看看他们能耍得出什么花样!”秦碧儿微微一惊:“陛下不是让郎君禁足山上?万一陛下怪罪下来怎办?”
苏陌摆摆手:“无妨!总不能叫人欺负上门,为夫还窝囊的不敢出去!”
他略微一顿:“你去请白城郡主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