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宫后山的竹林，此时正值夏末，竹影斑驳，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竹叶，在地上洒下跳跃的金斑。
山风习习，竹叶沙沙作响，宛如一曲自然的乐章。
韩牧走在最前面，他推开半掩的竹篱门，眼前熟悉的院落让他心头一暖。
这一年多来，他带着周伯通几人远赴南海深处，历经种种奇遇，终归回到这方清静之地。
院内，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支竹蜻蜓，逗弄着面前蹒跚学步的小女孩。
少女身着淡青衣裙，腰系素色丝绦，长发以一根木簪简单挽起，几缕发丝随风轻拂面颊。
她侧颜秀美，睫毛纤长，在阳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正是穆念慈。
“小师妹，来，到姐姐这里来。”穆念慈轻声细语，将竹蜻蜓举高些，引得那两岁多的小女孩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够。
小龙女穿着淡粉色的小衣，头扎两个小髻，走路还有些不稳，却执着地追着竹蜻蜓，咯咯笑着。
她的笑声清脆如泉水击石，在这竹影摇曳的院子里格外动听。
韩牧站在篱笆外，一时间竟不忍打破这温馨画面。
李师婉和段清洛也随之驻足，相视一笑，眼中皆有暖意。
穆念慈察觉到动静，抬起头来。阳光恰好照在她脸上，明眸皓齿，容颜姣好。
一年多不见，她已从那个略显稚嫩的小丫头，出落得亭亭玉立，眉宇间多了几分恬静与从容。
当她的目光落在韩牧身上时，先是一怔，随即眼中涌上惊喜。
“韩真人回来了！”她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雀跃。
她连忙起身，却还记得牵住小龙女的手，朝院内喊道：“干娘！韩真人他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正屋的竹帘被挑起，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快步走出。
包惜弱身着素色长衫，外罩淡紫色对襟褂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眼角虽已有岁月痕迹，却难掩当年的秀丽。
她见到韩牧四人，脸上顿时漾开温暖笑意。
“韩真人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包惜弱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来。
韩牧这才推开篱笆门，踏入院中。
周伯通早已按捺不住，蹦蹦跳跳地抢先一步，像个孩子似的四下张望：“这地方还是老样子，好，好！”
“杨夫人，一年多未见，竹林雅居这里劳烦你了。”
韩牧朝包惜弱行礼，目光却不自觉地转向穆念慈和小龙女。
他这才仔细打量穆念慈，确实如他所想，一年多未见，这丫头又长高不少，已及他肩头。她身姿窈窕，眉眼间尽是少女的纯真，更难得的是，她身上有种竹一般的气质，清新而不失坚韧。
“念慈小妹妹也是一年多未见了！”韩牧微笑唤道。
穆念慈脸颊微红，眼中却满是欢喜：“韩真人，你们终于回来了。周前辈，李姐姐，段姐姐，快请屋里坐。”
这时，她身边的小龙女慢慢转过身来。
韩牧的目光落在这小女孩身上。
小龙女比起他离开时，已不再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而是能走能跑的小丫头了。
她有着乌黑的头发，雪白的肌肤，一双眼睛大而明亮，黑白分明，如深潭般清澈。此刻她正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来人，小嘴微微嘟着，模样可爱至极。
韩牧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蹲下身，朝小龙女伸出双手：“小龙儿，还认得我吗？”
小龙女看着他，先是呆呆愣住，随即眼睛慢慢亮起来。
她并不害怕，反而松开穆念慈的手，摇摇晃晃地朝韩牧走了两步，又停下，似乎在确认什么。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如春花绽放，瞬间点亮了整个庭院。
小龙女伸出小手，朝韩牧的方向抓了抓。
韩牧心头一热，上前一把将她抱起。
小龙女身体轻盈，抱在怀中软软的，带着淡淡的奶香。她也不挣扎，反而伸出小手摸了摸韩牧的脸，又咯咯笑起来。
“看来小龙儿还认得我呢。”穆念慈在一旁笑道，“平日里，她对生人都有些怕生，今日见真人回来，倒是格外亲近。”
李师婉和段清洛也围了过来。
“让我也抱抱！”李师婉眼中闪着温柔的光芒，伸手轻轻点了点小龙女的鼻子。
“一年多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小龙女好奇地看着李师婉，又看看段清洛，眼中没有一丝惧色，反而似乎觉得人多热闹，更加开心了。
她在韩牧怀里扭了扭身子，朝李师婉伸出手去。
韩牧笑着将小龙女递给李师婉，小龙女到了李师婉怀中，也不哭闹，只是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漂亮姐姐。
“小丫头倒是不认生。”段清洛也伸手逗弄小龙女的小手，小龙女立刻抓住她的手指，握得紧紧的。
“那是你们运气好。”包惜弱笑着端来茶水和点心，“平日里，除了我和念慈，她也就最和她娘亲最亲，前几日重阳宫的几位真人来看她，她还躲在我身后不肯出来呢。”
听到林舟儿的名字，韩牧心中一动，环视庭院：“对了，怎么不见舟儿？”
包惜弱将茶水一一递给大家，开口回答道：“林姑娘，她十日前已经进入活死人墓闭关去了。她说你离开前传授她的功夫，已修炼到关键处，需要静心参悟。”
韩牧点头，心想自己离开重阳宫时，将天长地久长春不老功传授给她。
如今她选择闭关，想来是修炼有成，要突破某个瓶颈了。
周伯通在一旁扮着鬼脸，逗得小龙女咯咯直笑。
他一会儿拉长耳朵，一会儿鼓起腮帮，活像个老顽童。
小龙女看得目不转睛，笑得前仰后合，连手中的竹蜻蜓都掉在了地上。
“周前辈还是这般有趣。”包惜弱笑着摇头，眼中满是慈祥。
穆念慈捡起竹蜻蜓，轻轻吹去上面的尘土，重新递给小龙女。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着笑闹的众人，眼中流露出满足与安宁。
韩牧接过包惜弱递来的茶水，轻啜一口，清香沁人心脾。
环顾四周，竹篱、茅屋、石桌、菜畦，一切都和他离开时几乎一样，只是院角的竹子更高了些，篱边的野花开了一茬又一茬。
李师婉抱着小龙女，与段清洛在石桌旁坐下。
小龙女似乎玩累了，靠在李师婉肩上，眼睛半睁半闭，小手却还紧紧抓着李师婉的一缕头发。
“这小丫头倒是有眼光，知道李姐姐漂亮，就粘着不放了。”段清洛打趣道。
李师婉脸微微一红，轻轻拍着小龙女的背，动作温柔娴熟：“她这是困了。小孩子就是这样，玩累了就睡。”
穆念慈起身道：“我抱她去屋里睡吧。”
“我来吧。”韩牧站起身，从李师婉怀中接过小龙女。小龙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是韩牧，便安心地靠在他肩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韩牧将她抱进屋内，轻轻放在小床上，盖好薄被。
小龙女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小嘴微微嘟着，可爱至极。
屋外，包惜弱和穆念慈已经摆好了饭菜。简单的四菜一汤，却色香味俱全，散发着家的味道。
周伯通早已坐在桌边，眼巴巴地看着饭菜，像个等待开饭的孩子。
“韩真人，快来吃饭了。”包惜弱招呼道。
韩牧走出屋子，阳光正好，竹影斑驳。包惜弱慈祥笑容，穆念慈日渐秀丽的容颜，周伯通孩子气的模样，李师婉和段清洛轻声交谈的侧影，还有屋内熟睡的小龙女。这一切，都如此真实而温暖。
众人围坐桌边，包惜弱不停地给每个人夹菜，穆念慈细心地为大家盛汤，周伯通一边吃饭一边讲着他们这一路上的趣事，逗得大家笑声不断。
竹林雅居，竹影依旧斑驳，而此刻的欢声笑语，却比任何武功秘籍都更让韩牧感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