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火车南站事件会议
美国，伊利诺州北部，卡塞尔学院。
英灵殿深处的会议室，巨大的橡木会议桌摆在林立的书架中间，围绕著这张桌子的都是苍老的面孔。这些面孔中的绝大多数从未出现在卡塞尔学院的校园里，一张张惨白得像是刚从古墓里挖出来。每个人都穿著老式的黑色燕尾服，左手小指上佩戴著古银色的戒指。
歷代秘党领袖的人像悬掛在阴影中注视著堂中如今的后辈，可说是后辈，那些藏在黑衣里的容顏也都垂垂老矣，不过是旧时代的亡魂，苟延残喘到了今天。
年轻教授们只能站著列席，上百人把会议室的空间挤得满满的。几束阳光从两边高处的雕玻璃缝隙里照下来，照亮了那些枯槁的人脸。
“麦克斯韦先生，我还以为这次会议我不会见到你。”
“图灵先生，我也很惊讶你还活著。”
“我想我们坐在这里並不是为了谈论彼此生命的长短，夫琅和费先生不也参与了本次会议吗？”
“图灵先生，那场链金实验儘管发生了爆炸，但你也应当相信我们事前做好的安全措施，以及我们最后並非一无所获，我们得到了新的光谱和更多的链金元素。“
他们都是秘党的长老，从二战前的时代活到了今天，见证过工业革命，也见证过第—
颗原子弹的爆炸。
在那些壮丽的歷史事件中他们扮演著重要角色，有人在白板上推动了关键的科技进步，有人抽刀向阴影里復甦的龙族饮血，將一颗又一颗头颅送上秘党的荣誉台。
列席的年轻教授里，古德里安震惊的聆听著那群老人的发言，他站在第一排情绪激动的无以復加，攥著右手小指上的银色戒指两颊通红。
那枚银色戒指是学院终身教授的象徵，托路明非的福，在正式参与这次会议的前一个小时，他被授予了这枚戒指，儘管没有被授予坐席，但这枚戒指也足够他兴奋一段日子。
“別发痴！我现在能从你眼睛里看出粉色的桃心！”曼施坦因用胳膊肘捅自己的老友，低声呵斥让这老傢伙专心。
“你难道不激动吗？你在和近代科学史上的里程碑们一起开会——而他们本该都是些墓碑了—如果他们还活著的消息被媒体曝光，当今世界各学科的宗师级人物都会赶来这里，拜会他们老师的老师的老师——的。”古德里安摩拳擦掌，“希望会议结束后还有机会找他们签名。”
“恐怕在你找机会要签名前，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就会主动找上你，別忘了你为什么拿到那枚戒指。”曼施坦因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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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你说得太对了！如果他们问起明非的近况，我要告诉他们么？还是说我现在发简讯问一问明非介不介意我把他的手机號送出去。“古德里安一拳击在掌心。
“明非和疯子没什么好聊的。”曼施坦因冷冷地道。
“疯子？”古德里安一愣，没明白老友的意思。
曼施坦因轻轻嘆了口气，“所谓科学史上的里程碑式人物，就是人类献给科学这只怪兽的祭品。看看他们，肤色苍白乾枯，瞳孔却像火炬一样灼亮。他们中有些人已经半个世纪没有走出实验室了，把所有时间在研究上，只求在临死前能多逼近真理的国度几步。
他们的身体不断地衰退，只有大脑发达。”
“当然，他们很可能並不介意四肢退化只剩下个大脑思考，因为他们的人生除了思考別无意义。他们是群科学的狂想信徒，一群冠以天才之名的疯子。你想他们会问路明非什么问题？”
“那还是算了”古德里安的声音没什么底气了，他確实不太想给自己亲爱的学生找这么大的麻烦。
曼施坦因点点头，对老友还抱有一丝理智表示讚赏。
“还是我把他们的电话號码都收集起来，到时候全都发给明非，让明非自己选好了。”
“你当是皇帝翻牌子吗！”曼施坦因低声骂道。
不同的圈子里都產生了不同的交流，他们互相问好、挖苦、讚赏，不知道什么原因希尔伯特·让·昂热在这场会议上迟到了，所以才会让眾位秘党的长老在这里无所事事的畅聊。
记得上一次这么大阵仗还是康斯坦丁阻击战的战后会议，在那一次会议里半数的秘党长老和校董会们都齐聚一堂，完成了对秘党下一个五年计划的制定。
也就是那一次会议，完成了“青铜计划”的制定，直接性的引发了长江之战，以及之后关於和正统的新盟约。
那么这一次会议的主题是什么？又会引发什么样的波澜？没人知道。
门被推开了，古老的会议室立刻陷入安静，起码从表面上看这群老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了，所有窃窃私语声消失，然后酒水在瓶壁內碰撞的声音响起。
走进来的人是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守夜人，弗拉梅尔导师，现代链金领域的大师，儘管看起来鬍子邋遢和靠谱不沾边，但这间会议室里大半的教授都信服他的脑子里的理论。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诧异，难道说这次会议是守夜人牵头举办的？这傢伙也有如此认真的一天？
但很快跟在他后面出现的老傢伙就让这份疑惑烟消云散。
一丝不苟的银髮，三件套西装，鋥亮的牛津皮鞋，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登场了。
然后是两位校董，走在昂热身后向著诸位元老微微躬身以示礼节后，也逐一落座。 “看起来大家都到了，除了一些实在没办法到场的人。”昂热自然的开场白拉开了这场会议的序幕，顺手还把手边副校长的酒瓶子也抽走，好让副校长不再发出一些烦人的声音。
昂热走到会议桌的主座拉开座椅，向所有核心长老们微微頷首算是致意后，就坦然的坐了下来，同时往自己面前的桌上放了一叠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件。
会议桌中心的两块木板缓缓张开，银蓝色光线射入昏暗的空间里，构筑出了一副3d的投影。
“很高兴和各位教授再度见面，也很抱歉打断了你们的研究，因为確实有迫不得已的事情，报告在会议开始前已经发送给了各位，相信各位已经看完了。”昂热微微点头，看著那副已经构筑完成的3d投影。
“一座火车站，占地面积10997平方米，候车厅能够同时容纳4000人候车。然而现在，它却坍塌了。”
“从物理学上说，人类目前还做不到。”琼斯低声说。他向僂著背，老化的脊柱几乎弯成一个圈，一边说一边咳嗽。看起来一口气接不上就要窒息似的。
他在桌上的触控板上操作，一张黑白照片被投影在半空中，是火车南站的废墟扭曲的铝梁和钢轨带著异常狰狞的美感，像是被剥去皮肉拧转的蛇骨。
“这是那座火车站现在的样子。”昂热在一边补充，“从前者到后者，整个变化发生的过程不到十分钟。“
“从你提供的资料上可以判断，始作俑者是龙族。”麦克斯韦发问，“三代种，还是次代种？”
“都不是。”昂热微微摇头。
会议桌上立马爆发出了更大的窃窃私语声，每个人都被昂热的否认挑起了神经，他们並不认为四代种能做到这种程度，昂热同时否认三代种和次代种，那么就只意味著一件事情，初代种，或者说是龙王。
“火车站的崩塌来自其內部的应力，那是鬼魂般”的应力，一旦爆发，就轻易摧毁了能抗九级强震的金属建筑。”斯解明了崩塌的原因，“如果人类懂得怎么引发这种应力，指头一捅就能毁掉整个胡佛水坝。“
“鬼魂般的应力？”“年轻教授”们互相对视，虽然这话出自学界巔峰高手，但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能够在十分钟內造成这种破坏，並使用如此手段的当然不会是鬼魂，如果是灵异事件就不会召集这么多位科学界的大能们了。”副校长半躺在椅子上懒洋洋的说道，还顺手挠了挠屁股。
“所以，弗拉梅尔导师，我们是否可以猜测造成这种破坏的始作俑者为，”在说出那个名讳前，麦克斯韦轻轻顿了下，“龙王。”
有些事情，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当这两个字真正的被吐出来以后，所有元老枯稿的脸上都放射出了惊人的光线，无论岁月如何更迭，身体如何腐败，面对龙王，他们永远都是如此热情和激昂。
昂热看著麦克斯韦的眼睛说话。
但还没等热烈的討论声响起，会议桌的另一边，铜铃声清脆的响起来，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是龙王。”会议桌那边从头到尾都一直沉默的金髮校董给出了他的肯定答案。
“忘记告诉各位了，本次会议的召开者，並不是我。”他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把头转了回去。
紧接著，会议室內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弗罗斯特·加图索那语气平静，但內容却令人振聋发聵的发言：
“我宣布，这一次长老会议的第一个主题是，大地与山之王』提前甦醒的可能性。
心“弗罗斯特校董，我可以问为什么不说第二个主题吗？”昂热语气轻浮，看也不看旁边的弗罗斯特。
“如果要宣布第二个主题，这里会不会有些太过拥挤了，昂热校长。“弗罗斯特淡淡地说。
“年轻教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一个人脸上都带著些许不忿与不解。
“还请弗罗斯特校董为教授们解答你这么说的原因。”昂热笑。
“比起这个，我认为我们目前更应该討论有关大地与山之王』的主题，昂热校长，请不要偏离主题。”弗罗斯特坐下来，通过手前的平板操作投影播放了一个片段。
3d建模的巨型火车站的龟壳型玻璃穹顶开始缓慢旋转，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了火车南站整体铝合金框架的头和尾反方向拉扯，大量的萤光碎片坠落在桌面消失不见。
年轻教授们也只好压下心中的不快，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3d投影上，比起元老们，他们的资歷太浅，並没有和校董会叫板的资格（他们需要校董会的研究经费）。
英灵殿会议室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看著莹蓝色的建筑建模崩塌的过程，与其说是崩塌，倒不如说是一块酥脆麻的形成过程。
“这是正统方面发送来的片段，同时也是ss级任务的执行现场，诺玛通过片段重现了当时的情况，根据后来的任务报告可以確认片段与建模的真实性。”弗罗斯特说。
他双手拄一根象牙装饰的黑色手杖，挺直了腰杆坐在硬木椅子上，满头狮子般的怒发，倒像——准备剖腹的日本武士，当真满脸王霸之气。
一脸迷糊的“年轻教授”们都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简单地说，一个力被施加在整个金属结构上，金属结构抗拒它的反力就是应力』。如果这个力是扭力，反力就是剪应力』。剪应力形成了剪应力流，巨大的力量像水一样在金属件內部流动，在脆弱和细窄的地方力量的密度极高。密度超过閾值的时候，金属结构就开始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