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没和我说”
江予对李言沁翻了个白眼，结果引起了后者的不满。
“我要是实话实说，你不又要当缩头乌龟了吗？”
江予急忙反驳：“不是，我怎么就当缩头乌龟了？”
杨姝婉沉思片刻，认同地点了点头，陪笑一声，“以他的性格，在没想好如何面对之前，确实只会当缩头乌龟。”
“唉？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啊，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
李言沁站出来补充道，同时朝江予比了个鬼脸，“略略略，婉婉我们走，不和他们这些男生玩了。”
说罢，李言沁不由分说地拽住杨姝婉的手就往前走。
“去哪啊，沁你慢点，别摔倒了。”
李言沁和杨姝婉的背影逐渐远去，江予和李靖无奈笑了笑，只好跟在后面，保持大概十米左右的距离。
看着前面蹦蹦跳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李言沁以及满脸宠溺，心平气和听对方讲话的杨姝婉，江予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明明距离上次见面才过了几天，可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恍若隔世。
“那个，你最近还好吗？”走着走着，江予突然出声。
李靖愣了一下，突然意味深长地笑道，“予啊，你说的最近是哪个最近，最近半年也是最近，最近一个月也是最近，最近一天也是最近，你指的是哪个最近呢？”
江予低了低眉眼，突然像一个找不到家的茫然无措的孩子。
“最近这几天。”
“挺好的啊，能有什么，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晚上偶尔还和校队那群人聚一聚，时不时通个宵，可以说舒适的嘞。”
李靖没心没肺地笑着，表情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吗”
江予其实是想问他和杨姝婉最近怎么样，为什么刚才两个人会一起过来，为什么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杨姝婉，告白真的能当做没发生吗，告白之后真的还能做朋友吗。
他有太多太多问题想问，但最后也只是简单说了两个字。
他害怕搞砸这一切，害怕这来之不易的平衡被打破，害怕事情发展到自己恐惧的那一面，害怕几人再也做不成朋友
相信沁哥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四个人之间能回到以前该多好。
江予的遮遮掩掩，李靖全都看在眼里，于是开始转移话题，“你呢，最近没和女朋友出去玩？”
“没，她前几天回去了。”
“这样儿，我还以为她会陪你在这过年呢。”
“那进展倒也没那么快，还没谈多久呢就领人家回家过年，不合适不合适。”
“呦，你俩也知道没谈多久啊，那看上去就和那结婚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似的。”李靖调侃道。
“可能是因为我们先当了三年网友，直接跳过了人际交往关系中相知到相识的那部分。”
“网友啊你这小子还真是让人羡慕，认识三年的网友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女朋友，这种事也就存在于小说吧，居然让你遇上了。”
江予急忙反驳，“我这是特殊情况，我可不知道对方是女生，我一开始把她当哥们处的，我俩还聊颜色内容呢，结果去大学第一天给我震惊到了。”
李靖鄙夷地竖起了中指，“你个狗，长的帅了不起啊，肌肉才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我推你一下还怕你讹上我。”
江予：“我一开始那几天还在操场跑步来着，到后面天气越来越冷就懒的跑了。”
李靖笑着拍了他肩膀一把，“得了吧你，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什么时候才能练出肌肉。”
“你轻点，别给我肩膀拍散架喽。”江予肩膀，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前方。
杨姝婉正侧头听李言沁说话，她微微笑着，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影子。李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容淡了些，双手插进口袋里。
“其实”李靖开口，又停顿了一下，“在那之后她找过我。”
江予猛地转头看他。
“说当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还说以后还是朋友。”李靖扯了扯嘴角，“挺俗套的剧情对吧？”
“那你”
“我能怎么办？”李靖耸耸肩，“她说得那么坦然，我要再纠结反而显得我矫情。再说了”他看向江予，眼里有江予看不懂的情绪，“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江予眼神黯淡了一瞬。
是啊，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前面传来李言沁的笑声，她正指着一处空地回头朝他们喊：“喂！你俩磨蹭什么呢，快跟上，我们去那边！”
杨姝婉也转过身，朝他们温和地笑了笑。
那一瞬间，江予恍惚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大家想的太过脆弱了。
“来了来了！”李靖应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话说，李言沁你是不是吃胖了？”
李靖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李言沁的怒火，她狠狠地剜了李靖一眼，“要你管！不知道女孩子的体重不能提吗？”
四人来到空地，周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位行人，李靖从塑料袋哗啦倒出一堆烟花。
江予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发现都是些手持类的烟花，魔法棒那些，唯一一个能放在地上的还是一个孔雀开屏。
“安全起见，我就弄了一些礼花，加特林，二踢脚之类的我都没敢弄。”
李言沁冲李靖竖了个大拇指，“想的还挺周到，不错不错，奖励一朵小红花。”
“呦，这还没学多少呢，李老师这架子都已经摆好了。你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李靖这一通彩虹屁吹的李言沁高兴地直拍胸。
“这个怎么玩？”杨姝婉拿起其中一根魔法棒，茫然无措地看着众人。
“诶，婉婉你没玩过这个吗？我教你。”李言沁立刻凑过去，“这样，拿稳这个纸筒部分，我把这头的引线点着，然后它就会‘刺啦刺啦’地冒出火星，特别好看。”
“我来给你示范一下。”李言沁摸了半天衣服兜，惊人的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于是向男生求助，“你们有带打火机吗？”
江予摇了摇头，“没带，我又不抽烟，我随身备那玩意干嘛？”
李靖啧故作高深地比了个pose。
“看来这个时候，还得需要我来拯救你们啊。”
“快拿出来，废什么话。”李言沁直接走上前对着李靖上下其手。
“别别别，你别乱摸，我给你我给你。”
李靖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递过去，李言沁接过来，“啪”一声擦亮火苗，随后小心翼翼地点燃了杨姝婉手中魔法棒的引线。
“嗞——”
细小的银色火花立刻喷涌出来，像一捧流动的星光。
杨姝婉轻轻“呀”了一声，眼睛亮了起来。
她握着那闪烁的光束，有些紧张又有些新奇地微微举着，火花跳跃着照亮她温柔含笑的眉眼。
“好看吧？”李言沁自己也点了一根，在空中画着圈，“小时候过年最爱玩这个了。”
江予看着杨姝婉手中那不断跃起的火花，有那么一瞬间的出神。
“愣着干嘛，你也来啊。”李靖撞了下他的肩膀，递过来两根魔法棒，“帮我拿一下，我把这个‘孔雀’点了。”
江予接过烟花，看着李靖蹲在地上摆弄那个“孔雀开屏”。
引线点燃后，李靖迅速退开几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嗞嗞”声，绚丽的彩色火花猛地从中心喷射出来，真的如孔雀开屏般展开一片璀璨的扇形光幕。
“哇！”李言沁夸张地鼓掌，“可以啊李靖，还挺会选！”
火花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明明灭灭。
杨姝婉手中的魔法棒渐渐熄灭了，她轻轻甩了甩残留的烟雾，转头看向江予：“你不玩吗？”
“玩。”江予回过神，用李靖的打火机点燃了自己手中的两根。
他分了一根给李靖，两人并排站着，看火星在夜色中划出明亮的轨迹。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混合着冬夜清冷的空气，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鞭炮响，衬得这片空地格外安静。
“这样也挺好的”江予凝眉突然道，他手中的烟花已经烧至尽头。
“是啊。”李靖笑了笑，把熄灭的烟花棒扔进带来的垃圾袋里，“以后能像这样聚在一起可不容易。”
前方，李言沁正拉着杨姝婉尝试把两根魔法棒交叉着挥舞，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很难这是刚才还在向自己哭诉的那个人。
李靖拍了拍他的背，力道温和了许多：“走吧，过去帮她们把剩下的都点了。这天儿冷的，别冻感冒了。”
四人围成一圈，把剩下的烟花一一点燃。最后一捧火花在夜色中绽放时，李言沁突然说：“你们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话题怎么突然跳跃到这里了？”李靖吐槽道。
李言沁不满地蹬了李靖一眼，“真是不解风情，明明是我在提问题，像你这样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啊对对对。”
“我的话应该会继续升学吧，读研读博，然后留在学校任教。”杨姝婉沉思片刻后说道。
李言沁惊讶，“哇，好清晰的自我认知。”
李靖苦恼地挠了挠额头，“现在谈这个有点早，但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可能会去当教练吧。”
“这样啊，”李言沁忘向全场唯一没有说话的人，杨姝婉也隐晦地向江予投下视线。
江予垂着眼，手指摸索着魔法棒的木棍，飘飘然道：“我应该也会读研吧，但去哪还是看茜浅，对我来说，省内省外都一样，都没差别。”
李言沁努了努嘴，“诶，看来没人会回这里啊。”
“我不是人吗？我可没说我不回来。”
李言沁故意瞪大眼睛，“原来你是人啊，抱歉啊，真没看出来。”
李靖：“6”
蒜鸟蒜鸟，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我是公费师范生，到时候肯定会回这里教书的。”李言沁闷闷不乐道，同时众人手中的烟花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最后一捧火星在寒夜中挣扎着闪烁了两下，终于彻底熄灭。
细小的灰烬随风飘散，空气里只剩下淡淡的硫磺味，和一阵突如其来的寂静。
“不也挺好。”李靖忽然说，声音比平时低些，“至少你不用为了就业发愁，多好呢，现在毕业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比比皆是，你这直接杀死比赛了。”
李言沁没抬头，只是苦涩地“嗯”了一声。
“是啊，按理来说我应该高兴的，可我一想到这个城市可能再也找不到我所熟悉的人，我心里就堵的慌。”
“怎么说的跟我们马上去世了一样，以后又不是见不到，真想见面的话打个电话，无论多远我都飞回来。”李靖柔声安慰道。
李言沁带着点哭腔，“净说漂亮话，到时候就那个有事，这个有事。哪还能凑到一起呢。”
杨姝婉紧了紧颈间的围巾，随后向众人提议。
“那这样如何，大家过年应该都会回来吧，那我们就约好，每年的这个时候，无论发生什么大家都还是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放烟花也好，聊八卦也好。总之想做什么都可以，重要的是我们一起。”
杨姝婉特意把‘我们一起’几个字咬的很重。
李靖也紧随其后道：“当然可以，我没问题，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干，还可能被嫌弃。”
三人又把目光看向全场唯一不是单身的人。
江予面对突如其来的三道目光，不禁感到压力山大。
他实在不想做一些自己可能实现不了的承诺，尤其是对这些人。
但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正如李言沁珍视他们那样，他也同样珍视着其余三人，不然也不会苦恼这么多天。
片刻后，江予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我会来的。”
李言沁抬起手背飞快地蹭了下眼角，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惯常的、故作轻松的笑意。
“那说好了啊！谁不来谁是小狗，要请客吃饭的！”
“请客多没意思。”李靖弯腰，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烟花包装和燃尽的木棍，“谁不来，就拿他（她）最丑的照片当微信头像，持续一个月，别人问起来也不能换。”
“李靖你损不损啊！”李言沁立刻叫起来，刚才那点泫然欲泣的痕迹瞬间被冲散，“不过我同意！婉婉，快记下来，这就是我们‘新年盟约’的第一条补充条款！”
杨姝婉真的配合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假装在备忘录上打字，嘴角弯着温柔的弧度，“记下了。违约者，拿自己最丑的照片当一个月的微信头像。”
江予也弯下腰，帮着李靖一起收拾，“行，我没意见。”
李言沁微微环顾众人，嘴里止不住的笑，“那就这样约定好了！”
三人齐声回应。
“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