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一看到九霄，立马热情地凑上去握手，上下晃着。
“幸会幸会！听说你也是救世主！”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说起来，你官配西琳在我那边，被芽衣抢走了。”
九霄脑袋上仿佛飘出几个实体问号。“……啥意思？”
陈羽没多解释，转头就盯上了旁边梳着罗马卷的琪亚娜。他两步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走，幽兰黛尔……哦不对，你现在是琪亚娜。”他拽着人就往教学楼方向拉，“赶紧的，我们去救这边的雷电芽衣！隔壁的芽衣正需要亲眼见证你和这边芽衣的浪漫初遇，来阻止她黑化！”
琪亚娜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等下！谁要去多管闲事啊！”她用力把手甩开，声音带着恼火，“我的任务只有带九霄离开长空市！其他人的事不归我管！”
陈羽急了，把手里一直开着的视频通话界面举到她眼前：“我这儿通着话呢！你别瞎说啊！”
几乎同时，视频对面爆发出另一个琪亚娜的喊声，声音又急又气：“你胡说什么！这个时候的芽衣马上要变成律者了！不救她就完了！哇啊啊——等等！芽衣你听我解释，那边那个不是我！不是我说的！”
罗马卷琪亚娜愣住了，眼睛盯着屏幕里那个被绑在椅子上、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表情空白：“……谁在说话？怎么跟我声音一样？”
陈羽更急了，转回头对着罗马卷琪亚娜，语气简直像在哄小孩：“芽衣啊！那可是芽衣！你真不管了？”他说着，另一只手在空气中快速划拉了几下。
一个等身大小的全息投影瞬间出现在操场空地上。
那是穿着沙滩泳装、摆出性感姿势的雷电芽衣，光影效果逼真得让人脸红。
罗马卷琪亚娜的眼睛“唰”地直了。她盯着投影，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不行。”她强迫自己扭开头，声音有点发干，“任务就是任务……我只负责带九霄撤离……”
陈羽和被他夹在胳膊下的布洛妮娅，动作同步地向后一仰，做出了标准的“战术后仰”。
布洛妮娅用她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吐槽：“居然连性感比基尼芽衣投影都诱惑不了这边的琪亚娜。布洛妮娅感到震惊。”
视频对面，传来一阵令人骨髓发冷的“咔咔”声。画面里的光线似乎都暗了几分，浓稠的黑气几乎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一个温柔得吓人的声音慢慢响起，一字一顿：“琪～亚～娜～”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被绑在椅子上的琪亚娜吓得魂飞魄散，哇哇乱叫：“这不关我的事啊！泳装芽衣我超喜欢的！对面那个根本不是我！哇哇哇！你别过来！死陈羽！臭陈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才开视频的！你坑我！”
罗马卷琪亚娜看着屏幕上那滔天的黑气，哪怕隔着维度，都觉得后背发凉。她喃喃道：“……好可怕。”
九霄也后退几步：“好深邃的黑暗。”
陈羽挠了挠头，对着视频小声说：“这我也没想到啊。再说了，谁叫你在新艾利都看见‘大雷’就走不动道儿，这能怪我吗？”
黑化的芽衣没有再回应。视频里只传来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通话结束。接下来，是星芽1时间了。”
屏幕黑了下去。
操场上安静了几秒。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崩坏兽嘶吼，和天上还没停干净的、意志统括者的眼泪雨。
陈羽低头看了看黑掉的终端，看了看布洛妮娅，尴尬地咳嗽一声。
“那个……这应该不关我的事吧？”
布洛妮娅把脸转向另一边，声音平板无波：“布洛妮娅是个三无女孩子。布洛妮娅什么都不知道。”
陈羽盯着琪亚娜，咂了咂嘴：“好家伙，真不去？那你可别后悔。现在的芽衣，是她这辈子最脆弱的时候，心灵防线跟纸糊的一样。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那就是永远错过了。”
琪亚娜身子僵了一下。她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像被小虫子轻轻咬了一口。她努力压下那股莫名的烦躁，抬高声音：“我以前都没见过她！而且我是优秀的女武神，服从命令是天职！”
“行行行，天职。”陈羽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你等着。”
他迅速拨通一个号码，开了免提。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
“喂喂？爱莉希雅吗？”
“是我是我！”听筒里传来元气满满、甜得像蜜糖的声音，“什么事呀？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找可爱的妖精小姐分享吗？”
“嚯，确实有。”陈羽语速飞快，“我在地球的一个平行世界，就长空市这儿。雷电芽衣刚刚变成律者那会儿，现场的琪亚娜表示不认识芽衣，不想去救。你说咋办？”
电话那头安静了整整两秒。
然后爆发出穿透力极强的惊呼：“诶诶诶——！！？还有这种好事？！”
爱莉希雅的声音因为兴奋提高了八度：“这可是捕获芽衣真心的关键历史事件！是少女心灵出现裂缝、急需爱与拯救的黄金时刻！快！快让粉色妖精小姐过去！这么伤心难过的芽衣，正需要爱莉希雅的救赎！！！”
“得嘞，就等你这句话。”陈羽对着手机屏幕虚空一抓，手好像伸进了看不见的数据流里。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一个活生生的、粉发绿瞳的靓丽少女就被他凭空“拎”了出来，轻巧地落在操场上。
爱莉希雅晃了晃站稳，立刻兴奋地东张西望，眼睛亮得惊人：“哇！真的是千羽学院！我在档案里仔细研究过这里的地图呢！那么现在……芽衣雷达，启动！”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只见她额头上一缕不听话的翘发，突然像通了电的天线一样，“啵”地竖了起来，然后开始像指南针似的左右转动，最后“嘟”地一声，坚定地指向教学楼某个方向！
爱莉希雅睁开眼，脸上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朝着那个方向快乐地小跑起来：“可爱的芽衣酱～你孤独的心就由爱莉希雅来温暖吧～等着我哦～！”
从爱莉希雅突然出现开始，琪亚娜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那股没来由的烦躁和恐慌急速膨胀。
当看到那个粉毛兴高采烈地朝着芽衣的方向冲过去时，琪亚娜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断了。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感觉……像是被封锁在深海里的记忆，轰然冲破了闸门。
那些朦胧的、关于不同相遇与离别的轮回剪影，那些深入骨髓的“一定要找到她”、“不能再失去她”的悸动，汇聚成一股狂暴的洪流，瞬间淹没了她。
什么任务，什么命令，什么优秀女武神……全都见鬼去吧！
“啊啊啊啊啊——！！！”琪亚娜发出一声完全破音的吼叫，头发几乎都要炸起来，“该死的粉毛！不许抢我的芽衣！！你给我站住——！”
她像一枚出膛的炮弹，猛地追着爱莉希雅的方向冲了出去，速度快得在原地刮起一阵风。
旁边的蓬莱寺九霄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怎、怎么回事？她刚才不是还铁石心肠吗？怎么突然就性情大变了？”
陈羽也张大了嘴，看着琪亚娜狂奔而去的背影，愣了好几秒才喃喃道：“好家伙……这可真是不得了。居然因为害怕被外人抢先、彻底失去芽衣，刺激大到把那些轮回的老底记忆都给硬生生逼出来了……这就是爱的力量吗？”
陈羽把夹在胳膊下的布洛妮娅轻轻放回地面。“走！我们也跟过去看热闹！”他兴致勃勃。
九霄立刻挺直腰板，表情严肃：“没错！我乃命定的救世主，拯救世界自然有我一份！”
陈羽凑近她，压低声音，诱惑说道：“你需要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跟我说。堂堂救世主，没点炫酷的美少女变身技能怎么行？自带光效和bg，包你出场拉风。”
九霄：“……”
“真哒？”
“包的！”
教学楼的一间教室里。
空气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电流灼烧后的焦糊气息。几具失去生机的躯体倒在角落里。
雷电芽衣跪坐在教室中央，紫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她周身缭绕着不稳定的电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校服上有几处破损，沾染了尘土与深色的污迹。
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声音很轻，带着哽咽。
“或许……我就不应该存在……”
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或许……这个世界存在的本身……就是错误的……”
父亲入狱后，她的世界就彻底坍塌了。那些曾经虚伪的友善面具被撕下，只剩下赤裸裸的恶意、嘲笑、孤立与排挤。
每一天都像是在冰冷的深海中下沉，看不到光，也触不到底。
就在她沉溺于绝望的深海，几乎要被黑暗彻底吞没时——
外面走廊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吵闹的声响。
“死粉毛！你给我站住！别想抢先！”
“诶？琪亚娜？感觉有点不太一样呢？怎么啦？扰人家去拯救可爱的芽衣哦～?”
“你！！！可恶的女人！我的芽衣不需要你救！我自己会救！”
芽衣的啜泣停住了。
救我……？
她们……是谁？
外面吵闹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很快就变成了奇怪的、扭打在一起的动静，夹杂着布料摩擦和闷响。
“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粗鲁！快放开人家的头发！”
“不放！我要把你头上这根罪恶的呆毛拔掉！就是它指的路对不对！”
“疼疼疼！什么叫罪恶的呆毛！这可是人家宝贵的芽衣探索雷达！再不放手人家可就要生气了！呀！！等等！你怎么拽得更加用力了！我抓！”
“哇！！！死变态！你抓哪里啊！！快松手！”
“说别人变态的才是变态！你快放手啦，头发要被你揪掉了！”
芽衣：“……”
内心沉重的悲伤，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诞插曲硬生生打断。
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混着一丝莫名的、微弱的暖意，像破冰的小芽，悄悄顶开了厚重的绝望。
她想出去看看。
就在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起身的时候——
教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从外面撞开了。
一个白毛团子和一个粉毛团子紧紧抱在一起，互相拽着对方的头发，像两个纠缠的毛线球，一路滚了进来，直到撞到讲台才停下。
白毛的琪亚娜一抬头，就看到了跪坐在那里的芽衣。
她眼睛瞬间亮了，也顾不上还在和爱莉希雅搏斗，大声喊道：“是芽衣！我终于找到你了！芽衣你放心，我一定会拯救你的！等我！先等我解决这个可恶的粉毛！”
爱莉希雅也从纠缠中努力转过脸，看到芽衣的瞬间，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状：
“(?w?)，真的是芽衣！好有孕味……呃，好有悲伤美感的芽衣！好喜欢！琪亚娜酱，我们各退一步，一起共享芽衣好不好？我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谁要和你一起过日子啊！”琪亚娜气得改用双手掐住爱莉希雅的脖子。
爱莉希雅被掐得吐出一点点舌头，还不忘说话：“别掐了，喘不过气了……你这孩子，怎么比我认识的那个琪亚娜暴力这么多啊……”
芽衣跪在原地，看着这两个突然闯入、正在她面前地上滚来滚去、嘴里说着奇怪话语的陌生人，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她沉默了。
大脑好像有点处理不过来眼前的景象。
琪亚娜和爱莉希雅还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嘴里也没闲着。
“你快松手！我先来的！拯救芽衣是我的使命！”琪亚娜使劲想掰开爱莉希雅抓着自己衣领的手。
“才不要呢！美好的事物就该大家一起分享！拯救芽衣这么快乐的事，怎么能独占！?”爱莉希雅笑得像个妖精，双腿还试图去钳琪亚娜的腰。
“分享你个头！芽衣是我的！你休想碰她一根头发！”
“你恶心死了！快离我远点！”
两人一边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一边继续高声嚷嚷。
“芽衣你看！只有我这样真心的人才能拯救你！”
“芽衣别听她的！我经验更丰富！保证让你忘记烦恼！”
“我更能打！可以保护你！”
“我更懂女孩子的心！可以温暖你！”
被晾在一边的芽衣，最初的茫然和一丝好奇，渐渐被眼前这荒诞吵闹的场景消磨殆尽。
她看着这两个莫名其妙闯进来，在她面前滚地板，还口口声声说要“拯救”她、把她当成什么物品一样争夺的家伙，额头上仿佛能看到一个个实体化的井号正在冒出来。
我明明是……雷电的女王！
一股混杂着羞恼、烦躁和被轻视的怒意，猛地冲垮了原本的悲伤与绝望。深紫色的电弧再次在她周身爆开，比之前更加剧烈，吹起了她的长发。
“够了！！”
芽衣站起身，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她俯视着地上还在纠缠的两人，眼中跳动着雷光。
“我可是雷电的女王！不是你们争夺的物品！哼，愚蠢的虫豸！”
她抬起一只手，掌心对准地上那对活宝，声音斩钉截铁：
“领教一下吾之雷霆吧！”
刺啦——！
一道比之前更粗的紫色电蛇猛地从她掌心窜出，分成两股，精准地劈在了琪亚娜和爱莉希雅身上。
“呃啊——！”琪亚娜被电得浑身一颤，头发都有几根竖了起来，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嘴里发出痛呼。这电流实实在在，麻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然而，就在她咬牙硬扛的时候，旁边传来了爱莉希雅截然不同的声音。
“呀啊啊啊——！！！”
那声音里没有痛苦，反而充满了某种……诡异的兴奋和颤栗。
“这、这就是芽衣对人家爱的鞭笞吗？酥酥麻麻的……好奇妙的感觉！再来一点嘛芽衣！”
爱莉希雅被电得脸颊泛红，眼睛水汪汪的，不仅没躲，反而好像更来劲了。
琪亚娜艰难地扭头，看到爱莉希雅那副仿佛在享受的表情，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身上的麻痛好像都不重要了，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混账！！！”琪亚娜气得头发都快完全炸开，对着爱莉希雅吼，“我不允许你享受！你这变态粉毛！”
她猛地转回头，对着芽衣，脸上还带着被电后的微黑痕迹，眼神却异常执着，甚至有点豁出去的意味：
“芽衣！别管她！快给我加大电量！你的爱……你的雷霆！我可以承受更多！我比她耐电！”
芽衣：“……？”
她抬着的手，释放雷电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看着下面一个一脸享受地索要更多，另一个满脸不服输地要求加码……
芽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飞快地把手收了回来，周身的电弧也瞬间减弱。
她偏过头，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红晕，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憋闷感。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占便宜了！
而且还是被两个人，用奇怪的方式，双重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