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我们设下的任何诱饵和伏击都置若罔闻,目标明确得令人发指——毁灭。
他们以每天十五座岛屿的速度推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山林被魔火点燃,房屋化为焦土,任何来不及撤离的生灵,无论是被找出来的村民还是无辜的走兽,尽数屠戮。有价值的物资和驯养的动物被抢掠一空,没有价值的,便与岛屿一同化为灰烬。
这是最野蛮、最彻底的大扫荡,是名副其实的“三光”政策。
我站在指挥所的地图前,看着一座又一座岛屿的标识由绿转红,最终变为代表彻底沦陷的死灰色。尽管我们利用传送阵紧急转移了绝大多数的民众和有生力量,但这片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片火海。
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二十天,千岩群岛的大部分岛屿都将沦为一片焦土,届时我们将藏无可藏,只能被迫决战。
律妃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颤抖:“他们疯了……这种不计代价的扫荡,完全无视我们的骚扰,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回头,目光死死地钉在地图上那道不断南侵的死亡锋线上。
“这不是疯狂,”我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得像深冬的寒铁,“这是绝对的理智和绝对的力量。这种铁血的纪律,这种对我们战术的彻底无视……已经不是那个飞天魔王能做出的决策了。”
这种冷酷、高效、直指要害的战略,矛头只指向了一个可能。
我抬起手,在地图上轻轻一点,点在了那支魔军的源头——海鸟岛。
“只有一个解释。”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所落针可闻。
“魔神,他来了。”
“魔神……亲自下场了。”
我的话音未落,众人脸色煞白。
接下来的十天,成为了千岩群岛所有人的噩梦。
魔军的“扫帚”冷酷无情地向南推进,火光与浓烟成了天空唯一的主色调。我们节节败退,战略空间被极限压缩。军民一体的结构,在平日里是我们最大的优势,此刻却成了最致命的软肋。恐慌的民众与疲惫的士兵混杂在一起,怀疑和绝望,如同最恶毒的瘟疫,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曾经坚毅的脸庞上爬满了疲惫与茫然,夜晚的营地里,再也听不到昔日的欢声笑语,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和充满恐惧的窃窃私语。他们开始怀疑我们,怀疑这场看不到希望的抵抗,甚至开始怀疑我这个将他们带入战争的“南城之主”。
军心在动摇,民心在崩溃。
连我自己,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也忍不住一遍遍地问自己:这步与魔神对弈局,我,是不是已经输了?
第十天,当半数岛屿化为焦土,当我们被压缩在最后的核心区域,退无可退时,所有人都明白,我们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缘。
“准备决战吧。”我沙哑着声音下令。
到了这个地步,所有的战术都已失效,唯有殊死一搏。我们小队的核心成员,个个都有着媲美魔王的实力,而对方大军中,真正坐镇的魔王级强者也只有一个。若是我们集中力量进行斩首突围,正面撕开一个口子,并非毫无胜算。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倾尽所有,进行最后决死一搏的第十天清晨,那把悬在头顶的屠刀,突然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