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小批侥幸逃生的矮人流离失所，来到了北城。我从他们空洞的眼神和颤抖的叙述中，拼凑出了一个远比魔兽攻城更令人胆寒的真相。
那个所谓的“新兽王”，居然是一个人类！一个喝了某种 兽血而变异的怪物！
据说，他曾是一个被卖到北漠的奴隶，因此对所有人类都抱有最深沉的恨意。他的力量深不可测，传闻他曾孤身一人击败了北漠的旧主——冰霜巨龙，夺走了它的“冰之珠”；又猎杀了天空的霸主雷凤，取走了它的“雷之珠”。
他的麾下，有九位最强大的魔兽将军，被称为“九魔王”。而他自己，则被所有魔兽尊称为“魔神”。
最关键，也是最令人毛骨悚“魔眼狼族”一样，将人类强制转化为失去理智、只知杀戮的魔兽！
我瞬间明白了。他要的不是征服，而是复仇。他要把自己承受过的痛苦，施加在每一个人类身上。
我们遇到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劲敌。
我回到指挥台前，看着北漠那片在地图上显得格外幽深的区域，“通讯兵。”
“在，指挥官。”
“以我的名义，给南城城主写一封信。”我平静地说道，“告诉他，他预言的兽潮成真了，原以为随口编造的‘新兽王’，不仅真实存在，而且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恐怖。熔炉城已经覆灭，城主战死，无数矮人被屠戮。如今，这位自称‘魔神’的敌人，兵锋所指，正是我刚刚接手的北城。”
我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惶”与“恳切”。
“请求他，看在同为人类的份上，火速驰援。告诉他，北城一旦失守，他的南城将直面魔神的怒火。措辞要恳切，姿态要低，让他觉得我们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向他摇尾乞怜。”
我转过身，目光扫过指挥室里每一位严阵以待的将士。
“我们不能指望他会来。但我们必须做好他不会来，甚至会落井下石的准备。传我命令，全军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夜色如墨，将城墙上的血迹与焦痕一并吞噬。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水和一种能量过载后的古怪甜腻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士兵们瘫坐在城垛边，大口喘着粗气，许多人甚至没有力气脱下浸满血污的铠甲，眼神空洞地望着城外堆积如山的畸形尸体。
那是第一天的代价。
我走在城墙上，脚步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医师抬着担架匆匆跑过，伤员的呻吟被压抑在喉咙里。我看到瑟列雷，那个失去家园的矮人，正用一块破布擦拭着他的战锤，锤头上沾染的已经分不清是魔兽的黑血，还是那些“变异人类”的红血。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老大，”他看到我，声音沙哑地开口，“他们明天还会来，数量只多不少。”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他，投向远方黑暗中影影绰绰的敌军大营，“这根本不是攻城，这是在示威，也是在消耗。他们在用我们同胞的躯体，来消磨我们的战意和灵能储备。”
最可怕的是，这种战术行之有效。亲手杀死那些曾经是人类的怪物，对每一个士兵的心理都是一次残忍的凌迟。
回到指挥室，沙盘上的局势简单得令人绝望。北城是一座孤岛，而黑色的魔兽大军正从四面八方缓缓围拢。
“伤亡报告出来了，”情报官脸色苍白，“阵亡五千八百人，重伤八千，然后其中超过一半是灵能法师团的成员，他们几乎耗尽了灵能。”
一个令人心悸的数字。我们只守了一天，就付出了近一万五千人的代价，而敌人仅仅只是派出了四分之一的先头部队。
我盯着地图，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像一道闪电划破脑海。
为什么是第十天？为什么只来了四个魔王？魔神和另外五个更强的魔王在哪里？
他们算准了南城援军的行程！
“他们不是在跟我们耗……”我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冷酷的断言，“他们的真正目标，是南城那十五万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