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张逸城一行人微微一顿，几个人停下脚步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和鄙夷。
王莉感受到背后的目光，情绪更加失控。
“你这下贱的狗东西！
平时看你可怜施舍你几分薄面。
现在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跑来卖惨！”
她猛地指向张逸城方向。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敢挡张医生的路！人家分秒中的研究成果就足以惠及成千上万人。
你这条发霉的野狗竟然敢挡他的路，你简直是全人类的罪人！”
她越说越激动，手指几乎要戳到谢白晓脸上。
“我告诉你，我们完了！
滚！
滚回你的狗窝！
立刻。
马上。”
谢白晓静静听着，左手裹着毛巾拭去脸上的飞沫。
那深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王莉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却激不起半分涟漪。
“你认错人了。” 谢白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我不认识你。”
王莉热血上涌，整张脸涨成猪肝色，猛地抬手作势欲挥。
一只精壮的臂腕如铁钳般钳住她的手腕。
谢白晓目光冷冽如刀，直直盯在那双曾让他魂牵梦绕的小鹿眼上，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他甩开王莉的手，将她拉到一边，斜眸冷言道。
“再说一次，你认错人了！
老子不介意让你尝尝真货是什么滋味。”
王莉保持被甩开的姿势，僵在原地。
臂腕上传来的沛然巨力和对方眼中那全然陌生的冰冷，让她心头猛地一悸，竟真的产生了一丝怀疑。
‘我真的认错人了？
可怀疑仅存一瞬便被当众羞辱的恼怒冲散。
她脸色由红转青，刚想再次发作，却见前方，一道闪着柔和辉光的人影已经越众而出，挡在了谢白晓离去的路上。
是张逸城。
王莉脸上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即如同川剧变脸般，强行扯出一个混合着委屈、依赖和讨好的怪异笑容。
她微微缩了缩肩膀，垂下眼睑，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后怕与柔弱。
张逸城抬手制止了身后的骚动。
他步伐从容地上前，恰好拦在了谢白晓与那指向7号复核室的幽蓝光标之间。
“这位病人，请留步。”
他出言制止谢白晓，却把目光投向王莉：“王莉见习员，没受伤吧？”
王莉连忙摇头，声音放得轻柔：“没、没事，谢谢张医生。只是……”
她欲言又止地瞥了谢白晓一眼，将未尽的话语化作一声带着后怕的轻叹。
张逸城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谢白晓，他的视线在谢白晓身上的保温毯和赤足上停留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轻慢。
“这位病人。”他开口，“我看你的临时通行权限显示，下一站是7号复核室——如果我没记错流程，那里除了基础状态复核，主要进行的是……心理评估与干预。”
他微微偏头，眼前浮现谢白晓刚经历过的扫描报告。
“我理解，从高危任务中侥幸生还，尤其是经历过‘ia’状态，难免会留下强烈的应激创伤。
幻觉、攻击倾向、认知错乱……这些都是可能的创伤后遗症。
恶意中伤医院的见习员也许并非你的本意。”
他言语中尽是职业性的包容，仿佛在替谢白晓解释，但勾勒的，却是一个精神病人的轮廓。
他侧过头，给王莉一个安慰的眼神，继续道：“王见习员刚才虽然言语有些激动，但也只是对一名需要心理评估的病人进行的一场压力试验。”
张逸城话音落下，廊桥里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几声压低的了然与附和。
“原来如此……”
“张医圣真是心细如发。”
“我说呢，一个正常学员哪会这样……”
“压力试验……王见习员反应是快，就是方式有点直接了。”
那位资历最深的陈主任更是捋了捋胡须，赞许地点点头。
“逸城说得对。
对待这种有潜在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风险的归队人员，适当的外部压力刺激，观察其反应，也是早期评估的一部分。
小王虽然方法有待商榷，但出发点是为了工作。张医生能一眼看穿本质，及时引导，避免事态恶化，这才是大家风范。”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没错！张医圣不仅医术高超，这临场处置和洞察人心的能力，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
“王见习员也是配合得好，受了委屈还能以大局为重，不容易。”
几句之间，刚才还充满火药味的冲突，就被重新定义成了一场有明确目的的“医疗观察”和“压力试验”。
刁难者变为良苦用心、受尽委屈的医生，受辱者则彻底钉上了“精神病人”的标签。
王莉听到周围的议论，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脸上残余的怒色迅速转化为一种带着点后怕和“原来如此”的恍然。
她看向张逸城的眼神，感激和崇拜几乎要满溢出来，连忙顺着话头，声音都放软了几分。
“我……我其实也是看他状态不对劲，有点着急了。还是张医生看得明白，我以后一定注意方式方法。”
随后，无视谢白晓难看的表情，张逸城侧身，让开通往7号复核室的路。
“7号复核室就在前面。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请现在，冷静地，前往你应该去的地方，接受评估和帮助。”
原来如此？
压力测试？
受尽委屈？
医术高超？
谢白晓静静听完每一个字，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周围虚伪至极的空气让他作呕，胸膛里那团压抑许久的怒火混合着极致的恶心，轰然炸开！
！！！
“我去你妈勒个臭逼！”
混着海腥味的煞气瞬间压迫向众人，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在张逸城眼中极速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