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倍质量增幅！
极速下坠的谢白晓能清晰地感知到身后混乱的扰动
即使不回头也能想象出身后追逐的是何等地狱绘卷。
视角余光中，一道土黄色的微光引得谢白晓微微侧目，他瞳孔猛地一缩。
阿九！
他的速度竟比自己还要快上几分？
不等他细想，身后令人心悸的嘶吼声骤然逼近。
几只以速度见长的超兽，快速掠过谢白晓身侧，带起的乱流如同冰冷的嘲讽，轻轻敲打在他心头。
不行。
意识到自己已然沦为逃命队伍末尾的“饵食”，谢白晓眼中凶光一闪。
他顾不得危险，伸手就向身旁掠过的黑影抓去。
“该死！”
光滑的鱼鳞，滑腻的体液，数次伸手，除了打乱下潜节奏，一无所获。
本能预警中那股致命的威胁感愈发清晰，几乎化为实质的寒意刺入骨髓。
暴戾之色彻底取代了最后一丝犹豫。
锵！
寒芒一闪，谢白晓果断弹出骨刃，狠刺向身旁超兽。
剑脊鱼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颤，顾不得这牙签般的刺痛，全身肌肉绷紧到极限，巨大的尾鳍以更狂暴的频率扇动起来。
谢白晓长吁一口气，心头那令人窒息的悸动终于减弱了几分。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迅速调整姿势，几乎是用“贴”的方式攀附在鱼腹上。
随即立刻拔出骨刃，改用手臂和腿脚死死扣住鱼鳞缝隙——髄蜃骨鞘制成的短刃蕴含神经毒素，这来之不易的“代步工具”绝不能轻易损伤。
获得短暂喘息之机，谢白晓下意识回头望去——千米深海，本应伸手不见五指。
但此刻，黑暗正在“发光”。
不是生物荧光，而是水体！
一种冰冷、苍白的辉光，像是月光穿透了千米的海水。
不可见的兽潮亮起一角，可比这不可名状的地狱绘图更恐怖的——奇，奇迹！展现在他面前。
海水开始打结。
这不是比喻！
庞大的水体正在扭曲成直径数百米的螺旋结构，如同深海巨人拧着看不见的毛巾。
这些水螺旋缓缓旋转，以无可匹敌的伟力裹挟着周围的一切。
它们诞生，聚合，每一次相撞皆是血肉之花的绽放。
湛蓝的海水被染成墨黑，冰冷的苍白辉光穿过无数断裂的残肢碎甲，烙印在谢白晓几乎呆滞的瞳孔中。
“天神啊……”
奇迹？或者说是天启。
透过那宏伟的核心，他竟看到了海面。
直线距离千米之上，本应被数亿吨海水遮蔽的海面，此刻清晰地展现：
天空是沸腾的黑色云墙，成千上万的漏斗云从云底垂下，像是神话中连接天海的巨柱。
闪电在其中狂舞，不是一道道，而是整片天空持续的白炽闪光。
而在那些漏斗之间，他看到了太阳——不是一个，而是无数个破碎的光斑在疯狂旋转的云洞中时隐时现。
几千个台风同时诞生，同时肆虐，将整片海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搅拌碗。
深海水螺旋正是这场天灾伸入深海的触手。
由于缺乏悬浮颗粒，不同密度、温度、盐度的水体平时是隐形的。但现在，在极端的剪切力下，它们像被一只巨手拉开的千层饼。
谢白晓看到了数百层透明的“薄片”，每层只有几厘米厚，以不同的速度、不同的方向流动、旋转、折叠。
这些水层互相摩擦，产生了另一种光——由静电释放的微小火花在层间跳跃，如同深海版的闪电。
整片海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液态教堂彩窗。
突然，一股奇异的脉冲鼓动在他胸中。
来自海底？不，是四面八方。
是一道道千米水柱在集体震荡，几千个台风联合风场所激发的深海驻波！
整片海洋变成了一个共鸣箱。
在这种规模的震荡中，某些奇迹发生了。
谢白晓看见，在三个巨大螺旋的交汇处，水体开始发光发热。
不是化学反应，不是放射性衰变——是纯粹的机械能转化。
在极致的压缩和剪切下，海水分子被暴力摩擦、压缩，局部温度在几秒内飙升到数百摄氏度。
一个个篮球大小的“热水球”在深海中凭空生成、漂浮、冷却、消失，如深海中的幽灵泡泡。
“深海的……星空？”谢白晓失神地喃喃。
确是如此：那些自发产生又湮灭的光球，那些层间跳跃的静电火花，那些螺旋体边缘的冷光，在绝对黑暗的背景下，构成了一幅比任何银河都壮丽、都恐怖的图景。
倏尔，一点幽蓝色的冰芒，突兀地倒映在谢白晓收缩的瞳孔中。
紧接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冰霜巨笔划过，那长达千米、缓缓旋转的庞大水螺旋，动作猛地一僵。
湛蓝的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流动感，凝结成半透明的深蓝色冰晶，冰层沿着螺旋结构疯狂蔓延、加厚！
不过眨眼之间，那蕴含着毁灭力量的水螺旋，连同其中裹挟的无数超兽与残骸，便化作一尊静止的巨型螺旋冰雕！
跑！跑！跑！！！
加速！
谢白晓的求生本能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啸。
电光火石间，谢白晓将质量操控模块从胸前取下，将其狠狠塞进剑脊鱼侧腹被他骨刃刺出的伤口之中！
作战服聚变核心全功率运转，被他强行驱动至理论极限。
质变立场瞬间展开，试图笼罩剑脊鱼庞大的身躯。
然而，人体质量与一阶超兽的质量差距如同鸿沟。
即便模块超负荷运转，能量疯狂倾泻，也仅仅让剑脊鱼的质量增加了不足百分之五十，下潜速度提升十分有限。
他能感觉到，即使浸在冰冷深海，作战服的温度仍在急剧攀升。
落于团员后方，给团员断后的高大人影忽而回头。
角质头盔之下，那双始终古井无波、沉稳如山的眼睛骤然紧缩。
“改变海渊，影响这无根之水……这怎么可能！”一直坚守的信念被瞬间撼动，方敏法陷入短暂的思维崩坏。
“不！一定是间接影响！”他几乎是低吼着否定了自己刹那的动摇，“规则绝不可能直接作用于迷宫！更不可能影响到‘唯我’的存在！”但那声音里，分明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悸。
他深深地、仿佛要穿透所有阻碍般，向上方那灭世景象的源头“望”了一眼。
“破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