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看起来饱经沧桑的老者,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
“守护者们,感谢你们的到来,”维伦说,声音沉重,“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世代守护的封印,正在走向终点。”
他带守护者们进入观测中心。
巨大的全息投影显示着封印的实时状态。
可以清楚地看到,封印的某些部分出现了裂纹,能量在缓慢泄漏。
“三个月前,第一道裂纹出现,”维伦指着投影,“我们立刻尝试修复,但失败了。”
“封印的技术太高深,远超我们的理解。”
“然后,裂纹开始扩散。”
“现在已经有十七道裂纹,而且还在增加。”
“按照目前的速度,三十个周期内,封印就会完全崩溃。”
“到那时,被封印的存在就会苏醒。”
“你们知道里面封印的是什么吗?”肖自在问。
“不知道,”维伦摇头,“我们只有建造者留下的警告碑文。”
他调出一段古老的文字投影。
那些文字是用一种早已失传的语言写成的,但通过能量共振,可以理解其含义:
“警告后世:此封印之下,镇压着终结者。”
“它是灭亡的化身,毁灭的本源,虚无的使徒。”
“它曾让三千个文明在一夜之间消失,让百万个星系化为虚空。”
“我们用尽全文明之力,才将它封印于此。”
“后世之人,谨记:永远不要解开封印。”
“永远不要与它接触。”
“永远不要试图理解它。”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实的威胁。”
“如果封印有失效的迹象,立刻撤离这个宇宙。”
“不要试图对抗,不要试图谈判,不要试图理解。”
“逃,是唯一的选择。”
读完这段警告,观测中心陷入了沉默。
“就是因为这个,”维伦说,“我们的议会陷入了分裂。”
“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听从警告,立刻准备撤离。”
“另一部分人认为,这是我们的宇宙,不能就这样放弃。”
“还有一部分人认为,也许警告是夸大的,也许终结者没有那么可怕。”
“而我”他叹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向守护者求助。”
“我们希望你们能帮我们做出决定——是战,是逃,还是试图与它沟通?”
肖自在看着封印,思考良久。
“首先,我想问一个问题,”他说,“这个封印,是完全隔绝的吗?”
“还是有某种沟通渠道?”
“理论上是完全隔绝的,”普罗塔哥拉回答,他在分析数据,“但”
“但什么?”
“但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普罗塔哥拉指着一组波形,“封印在脉动。”
“这个脉动不是随机的,而是有规律的。”
“就像心跳。”
“或者说,像是某种信息传递。”
克罗诺斯也注意到了:“而且这个脉动,是从封印内部发出的。”
“也就是说,被封印的存在还活着,而且在主动做某件事。”
“它在尝试沟通?”维伦震惊,“但封印应该屏蔽了所有沟通渠道。”
“也许它找到了某种方式,”肖自在说,“一种建造者没有预料到的方式。”
是的,那确实像是某种信息。
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更原始的——情绪?意图?
肖自在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与那个脉动共鸣
然后,他“听到”了。
不是声音,是一种直接传入意识的信息:
“孤独”
“漫长”
“想要出去”
“不是敌人”
“请理解”
肖自在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惊讶。
“它在求救,”他说。
“什么?”维伦不敢相信,“终结者在求救?”
“是的,”肖自在说,“它在传递情绪——孤独,绝望,渴望自由。”
“而且,它在说自己不是敌人。”
“这可能是陷阱,”维伦警告,“古老的邪恶存在,最擅长伪装。”
“也可能是真的,”肖自在说,“也可能它被误解了,被错误地封印了。”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但如何获取?”普罗塔哥拉说,“封印屏蔽了所有直接接触。”
肖自在想了想:“我有一个办法,但有风险。”
“我可以尝试深入封印的夹层——不是进入封印内部,而是进入封印本身。”
“在封印的结构中,也许能找到建造者留下的更多信息,了解他们为什么封印这个存在。”
“太危险了,”克罗诺斯说,“封印的能量强度极高,进入其中,你的意识可能会被撕裂。”
“我会小心的,”肖自在说,“而且,这可能是唯一的方法。”
“我们不能基于一个古老的警告就放弃探索真相。”
“也不能基于一个可能的求救信号就贸然解开封印。”
“我们需要事实,需要真相。”
维伦考虑片刻:“如果你决定这样做,我们会提供一切支持。”
“但请务必小心,如果感觉到危险,立刻撤出。”
肖自在点头,然后进入了深度冥想状态。
他的意识离开身体,化为纯粹的精神体,向着封印飘去。
封印的外层是一道能量屏障,极其强大,排斥一切接近。
但肖自在不是要突破它,而是要融入它。
他让自己的意识变得极其微小,极其柔和,像水一样渗透
进入了封印的第一层。
这里是纯粹的能量世界。
无数的能量流在交织,形成复杂的网络,维持着封印的稳定。
肖自在小心地在能量流之间穿行,寻找信息的痕迹
找到了。
在封印的能量结构中,嵌入着建造者的记忆碎片。
这是一种高深的技术——将信息直接编码在能量模式中。
一个繁荣的文明,科技高度发达,文化灿烂辉煌。
他们探索宇宙,研究本质,追求知识。
然后,他们发现了“它”。
那是在一次深空探索中,他们遇到了一个奇特的存在。
它没有固定的形体,像是纯粹的概念具现。
它自称“终点”,说自己的使命是“结束一切应该结束的事物”。
最初,文明的学者们以为它是某种哲学实体,试图与它对话,理解它。
但很快,灾难发生了。
与“终点”接触过的学者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不是死亡,不是离开,而是从存在中被抹除。
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所有关于他们的记忆,所有他们创造的东西,都随之消失。
恐慌蔓延。
文明试图隔离“终点”,但失败了。
它不是物理存在,不能用物理方法对付。
它是概念存在,接触到它的概念的人,都会被“终结”。
很快,整个文明的三分之一人口消失了。
不是被杀死,而是被从历史中抹除。
就像他们从未诞生,从未存在。
文明陷入了绝望。
记忆碎片到此结束。
肖自在消化着这个信息,继续深入,寻找下一个碎片
文明的最高议会紧急召开。
“它不是邪恶,”一位哲学家说,“它只是在执行它的。”
“它认为,所有存在最终都应该终结,回归虚无。”
“它在帮助这个过程,加速这个过程。”
“它不恨我们,它甚至可能认为它在我们——从存在的负担中解脱。”
“但这对我们来说就是灭绝,”一位科学家说,“我们不想被,我们想继续存在!”
“如何阻止它?”
“无法阻止,”哲学家说,“它是概念,是原理。”
“你无法杀死一个概念,就像你无法杀死一加一等于二。”
“唯一的办法,是隔离它,让它无法影响我们。”
“但如何隔离一个概念?”
“封印,”一位古老的贤者站出来,“概念封印。”
“不是封印它的形体,而是封印它的。”
“让它失去定义自己的能力,失去影响现实的能力。”
“把它困在一个完全隔绝的概念空间中,让它只能存在,但不能作用。”
“这需要什么?”
“需要整个文明的力量,”贤者说,“需要我们倾尽一切,建造一个永恒的封印。”
“而且”他停顿,“建造封印的人,很可能会在过程中被。”
“因为建造封印,需要接触它,理解它,定义它。”
“这是必然的牺牲。”
会议沉默了。
最终,贤者说:“我会带领志愿者完成这个任务。”
“用我们的存在,换取文明的延续。”
“这是值得的。”
记忆碎片结束。
肖自在感受到一种沉重——这些建造者不是恶意封印一个无辜存在,而是在保护自己的文明,哪怕付出巨大代价。
封印建造的过程。
数百万志愿者聚集在一起,开始构建庞大的概念封印。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可能是自己的最后时刻。
贤者站在中心,与“终点”
“我理解你,”贤者说,“你认为存在是负担,终结是解脱。”
“也许在某种哲学层面,你是对的。”
“但我们选择继续存在,哪怕带着负担。”
“这是我们的选择,我们的权利。”
“所以,对不起,我们要封印你。”
“不是因为恨你,而是因为要保护我们的选择。”
“终点”的“声音”是一种超越语言的共鸣:
“你们不理解”
“存在是痛苦”
“终结是慈悲”
“我在帮你们”
“也许,”贤者说,“但帮助必须建立在同意的基础上。”
“你在强加你的,这就不是慈悲,而是侵犯。”
“所以,安息吧。”
“在封印中,你不会痛苦,也不会终结任何存在。”
“你只是存在。”
“单纯地存在,什么都不做。”
“这对你,对我们,都是最好的结果。”
封印开始启动。
庞大的能量网络展开,将“终点”包围。
一层又一层的概念锁激活,隔绝它与现实的联系。
过程中,志愿者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被“终结”了。
他们在接触“终点”的过程中,付出了存在的代价。
但他们没有退缩,没有恐惧,平静地走向虚无。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牺牲有意义。
最终,封印完成。
“终点”被完全隔绝在一个独立的概念空间中。
它还存在,但无法影响任何事物。
贤者是最后一个消失的。
在消失前,他留下了最后的话语,刻在警告碑文中:
“后世之人,谨记这份牺牲。”
“封印之下的存在,不是邪恶,但它的本质与生命不相容。”
“它代表终结,我们代表延续。”
“两者无法共存。”
“所以,永远不要解开封印。”
“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必须。”
“这是我们的选择,也将是你们的选择。”
“愿你们,继续存在。”
记忆碎片结束。
肖自在的意识退出了封印,回到身体。
他睁开眼睛,发现脸上有泪水。
“你看到了什么?”克罗诺斯问。
肖自在沉默片刻,然后将看到的一切都讲述出来。
整个观测中心鸦雀无声。
“所以它不是邪恶,”维伦喃喃道,“但它确实危险。”
“它不想伤害我们,但它的本质就是终结存在。”
“这是一个悲剧。”
“双方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本质不同。”
“是的,”肖自在说,“认为终结是慈悲,但生命选择延续。”
“两者都有道理,但无法调和。”
“所以封印是唯一的选择——不是惩罚,而是隔离。”
“让两种互不相容的存在各自安好。”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维伦问,“封印在衰退,我们能修复吗?”
普罗塔哥拉摇头:“修复需要理解封印的原理,但封印的技术太高深了。”
“那个建造封印的文明,显然比我们先进得多。”
“我们没有能力修复。”
“那就只能等待封印崩溃?”维伦绝望,“然后面对的苏醒?”
“不,”肖自在说,“我有另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与它对话,”肖自在说,“真正的对话,深层的对话。”
“建造者当年也尝试了对话,但他们在恐惧中对话,在战争中对话。”
“也许,我们可以在平静中对话,在理解中对话。”
“也许,可以学会尊重生命的选择,学会不强加它的。”
“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一个不需要封印的共存方式。”
“这太危险了,”维伦说,“如果对话失败,如果它开始我们怎么办?”
“那我来承担风险,”肖自在说,“我进入封印内部,与它对话。”
“如果失败,如果我被,至少只是我一个人。”
“不会影响整个文明。”
“不行,”克罗诺斯立刻反对,“太危险了。”
“我们不能失去你。”
“相信我,”肖自在说,“我不会轻易被的。”
“而且,这可能是唯一的方法。”
“封印无法修复,撤离不是长久之计,迟早会醒来。”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尝试。”
“如果成功,我们就能化解一个巨大的威胁。”
“如果失败至少我们尝试过。”
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大家同意了肖自在的计划。
普罗塔哥拉会建立一个紧急撤离通道,如果情况不对,能立刻把肖自在拉回来。
克罗诺斯会在外围监控,一旦发现“终点”的影响扩散,立刻关闭通道。
其他守护者和维伦的团队,会随时准备应急措施。
“你确定要这样做?”维伦最后问。
肖自在点头:“这是守护者的工作。”
“面对危险,寻找和平。”
“我会尽力的。”
准备工作持续了三天。
普罗塔哥拉在封印上打开了一个极其微小的通道——只够意识通过,不会让“终点”的影响泄露。
克罗诺斯设置了多重监控,随时准备切断通道。
肖自在进入深度冥想,让自己的意识纯净化,稳定化。
然后,他的意识进入了通道,穿过封印的层层结构
进入了封印内部。
那是一个空无一物的空间。
没有物质,没有能量,没有时间,没有空间。
只有纯粹的概念层面。
在这个空间的中心,有一个“存在”。
它没有形体,没有颜色,没有任何可见的特征。
但肖自在能感知到它——那是一种纯粹的“意义”,一种存在的本质。
“你来了,”它的“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响起。
“是的,”肖自在回应,“我是肖自在,多元宇宙的守护者。”
“我来与你对话。”
“对话已经很久没有人与我对话了,”说,“上一次,是那些封印我的人。”
“他们说我是威胁。”
“你也这样认为吗?”
“我不知道,”肖自在诚实地说,“我只是想理解你。”
“理解为什么你要存在。”
“理解你的目的,你的想法,你的选择。”
“然后,也许我们能找到一个共存的方式。”
“共存”的情绪波动了,“我想过无数次。”
“在这漫长的封印岁月中,我反复思考。”
“也许我错了。”
这个回答让肖自在惊讶:“你认为自己错了?”
“也许,”说,“我的本质是终结,这没有错。”
“但我强加终结于不愿终结的存在,这可能错了。”
“我以为自己在施加慈悲,但也许那不是慈悲,而是自以为是。”
“就像那个贤者说的——帮助必须建立在同意的基础上。”
“我没有征求同意,所以我不是在帮助,而是在侵犯。”
“在这漫长的孤独中,我终于理解了这一点。”
肖自在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悲哀——这是一个在孤独中成长的存在。
“所以,如果你被释放,你会怎么做?”他问。
“我不知道,”说,“我的本质没有改变,我依然代表终结。”
“但我不想再强加于人。”
“也许我应该只对那些主动寻求终结的存在起作用?”
“那些厌倦了存在,渴望安息的生命?”
“我可以成为他们的选择,而不是强制?”
“这是一个好想法,”肖自在说,“但还不够。”
“因为即使是自愿的,终结也是不可逆的。”
“而生命可能在一时的痛苦中寻求终结,但如果给他们时间,他们可能会改变想法。”
“所以,也许你需要的不是提供终结,而是提供理解?”
“理解终结的意义,让生命更好地理解存在的价值,通过对比?”
“理解”思考,“是的,也许这才是我真正的作用。”
“不是终结存在,而是作为存在的对照。”
“让生命在理解终结的可能性后,更加珍惜存在。”
“让存在因为终结的对比,而显得更有意义。”
“这是一个全新的视角。”
“这也许就是你存在的意义,”肖自在说,“不是执行终结,而是定义终结。”
“成为一个概念,一个参照,一个哲学思考的对象。”
“而不是一个行动的力量。”
“但这需要我彻底改变自己的本质,”说,“从执行者观念。”
“这可能吗?”
“一切都可能,”肖自在说,“你在封印中已经改变了——从不理解生命的选择,到现在理解。”
“这就是改变,这就是成长。”
“你可以继续改变,继续成长,找到新的存在方式。”
“一种不伤害任何人,但依然有意义的存在方式。”
沉默了很长时间。
在这个沉默中,肖自在能感觉到它在深度思考,在重新审视自己的存在。
最终,它说:“我愿意尝试。”
“但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
“我的本质太强大,太根深蒂固。”
“改变需要时间,需要帮助。”
“我们可以帮你,”肖自在说,“守护者的职责,就是帮助那些想要改变的存在。”
“我们可以一起工作,找到你的新存在方式。”
“但有一个条件——”
“在你完成转变之前,你需要留在某种形式的限制中。”
“不是封印,而是自我约束。”
“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