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京师,梁国公府。
一处精巧别院内,烛火通明。锦衣青年朱洪立于窗前,听着身后心腹的禀报,眉头越锁越紧。
“你说什么?高峰死了?连同他手下那些江湖人,全军覆没?”朱洪转身,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不过月余光景,昔日还与他把酒言欢、共谋算计江家“四海商会”的高峰,竟已命丧黄泉!
“是,少爷。消息确凿。高峰公子,及其随行护卫、清客,并苏州地头蛇‘黄五’及其一众党羽,于高家别院悉数毙命,无一生还。”躬身回话的中年文士面无表情,语气凝重。
朱洪深吸一口气,指尖冰凉。黄五之流虽不入流,但在苏州地方也算有一定势力,竟被悄无声息地铲平。更可怕的是高峰身边的护卫——据他所知,至少有两名“黄阶”好手,甚至可能有一位“玄阶”前辈坐镇!如此力量,竟也未能保得高峰性命?
“是何人所为?莫非是‘地阶’宗师出手?”朱洪声音干涩。若真如此,事情就绝非简单的仇杀或利益冲突了。
“现场痕迹处理得极为干净,对方手段老辣,暂无线索指向具体何人。但高家近来在苏州,明面上与之有过节的,唯有江家的‘四海商会’。属下推测,江浸月身边,恐有高人隐匿。”文士分析道。
“江浸月”朱洪咀嚼着这个名字,脸色阴晴不定。他想起前些时日,弟朱原与东瀛武士有所往来,结果双双殒命。以东瀛武者睚眦必报的性子,此事岂会善罢甘休?
“少爷,我们是否要有所动作?”文士低声问。
“动作?”朱洪冷笑说道:“敌暗我明,此时妄动,徒惹祸端。传令下去,动用一切暗桩,详查江浸月及四海商会近况,尤其是她身边是否出现陌生面孔,或有异常举动。高家这血债,背后定有文章。至于渡边那边不妨暗中递个消息,将朱原之死与江浸月可能存在的‘高手’稍加关联。且看这群东瀛倭人,能否替我们探探路。”
“属下明白。”那中年文士躬身领命,匆匆退下。
梁天目光投向窗外沉沉暮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江浸月啊江浸月,任你身边有何高人,又如何与这汹涌暗流相抗?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谁才是这棋局的掌控者。”
东瀛,渡边家族。
宅邸深处,气氛肃杀。渡边家族近年崛起迅猛,虽以赌坊等灰色产业起家,积累巨富后广招武士、蓄养死士,势力扩张极快,已成为东瀛不容小觑的新贵。
然而数月前,族中子弟渡边太郎,携数名精锐前往中原,竟悉数折损,尸骨无存。此事如同一根毒刺,深扎渡边家族心头。虽暴怒,却因线索全无、中原水深,一直未能报复。
今日,一封自中原梁国公府而来的密信,由信鸽送达。
梁国公府朱家,乃中原老牌世家,底蕴深厚,势力盘根错节,非渡边这等新贵可比。两家素有往来。信中言简意赅,直指凶手线索——苏州,“四海商会”,江浸月。
“四海商会江浸月”渡边家族当代家主渡边雄想起同时殒命的朱家子弟,心知此事绝不简单。
能同时开罪两大势力,对方必有倚仗。
“上次失手,皆因低估对手。此次,绝不可再大意!”渡边雄沉声道,“挑选四名上忍,务必精于暗杀合击之术。”
“家主,”一旁的心腹老者迟疑道,“江浸月能灭杀渡边太郎少爷及随行精锐,身边恐有中原武林高手护卫。仅派我族忍者,是否”
渡边雄眯起眼睛:“你所虑甚是。备重金,去请柳生家族出手。柳生家以剑道立族,其剑术诡谲狠辣,有他们的人同行,方能万无一失!”
“嗨!”
手下领命而去。渡边雄望向西方,眼中杀意沸腾。重金聘外援虽肉痛,但渡边太郎的血债,必须用仇人的血来洗刷!
苏州,萧墨对此暗涌尚且不知。
这日,他正在江浸月别院中琢磨一套新得的掌法,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扑棱棱落在窗台,脚上系着小小竹筒。
萧墨解下竹筒,倒出一卷薄绢,上书几行清秀小字:“萧公子安好。旧疾将发,按先生所言,又近调理之期。不知先生可否前来?青鸾顿首。”末尾附有一处地址。
萧墨一拍额头。若非这封信,他几乎将此事忘了。
数月前,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掀裙狂魔”,专掀女子裙摆,闹得人心惶惶。最后擒住,竟是一年轻女子,自称“青鸾”。她并非淫邪之徒,而是因腿上生有一块奇特的“胎记”,每月特定时分便灼热难当、奇痒无比,发作时神智昏乱,才会做出那等荒唐行径。
萧墨当时恰逢其会,以独门针灸之术辅以推拿手法,暂时压制了胎记异力,并嘱咐需每月施术一次,徐徐化解。那青鸾姑娘一双长腿,匀称修长,肤光胜雪,纵是见过温离、秦明月等绝色的萧墨,亦不得不承认,单论腿部之美,无人能出其右。
忆起那双美腿,萧墨心中微热。他将薄绢收起,换了身干净衣衫,去马厩牵了匹神骏的黑鬃马——乌云盖雪。
这坐骑是萧墨来苏州时骑来的,当时因为长途跋涉而来,它清瘦了许多,故而将它养在江浸月的马厩房中一直未曾骑过。
今日在马厩见它神采奕奕,心中甚是欢喜。
一路疾驰,按地址寻至一处清幽的宅院。此处虽非王侯府邸,但高墙深院,门禁森严。
萧墨刚到朱漆大门前,便被几名腰佩短棍的护院拦下。
“阁下留步,可有名帖或熟人引荐?”为首的护院头目打量了一下萧墨的座驾与衣着,客气中带着谨慎。
萧墨见状,反而觉得亲切,笑道:“兄弟,自己人。我亦是护卫出身,如今在四海商会谋份差事。今日前来,是应贵府青鸾姑娘之约。”
“自己人?”
几个护院面面相觑,看了看萧墨胯下那匹价值不菲的“乌云盖雪”,又看了看他虽不华丽但用料考究的衣衫,嘴角皆有些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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