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你?迟了!”
青龙手中那对弯刀划过一道弧光,跪地求饶的老者头颅应声飞起,鲜血溅上了丈余外的屏风。
两名玄阶及八名黄阶,此刻已尽数化作厅堂内横陈的尸首。
满地狼藉中,唯余萧墨三人静立,以及瘫软在地的高峰与那几名锦衣公子。
“好了,闲杂已清。”萧墨深深吸了一口气,垂眸望向高峰几人。
目光所及,高峰与那几个公子哥眼中只剩无边恐惧。
“你……你想做什么?!”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银子!我有万贯家财!都给你!只求饶命!”
几人涕泪横流不停叩首,额前青砖已染猩红。
“求饶?”
萧墨平淡无波说道:“我给过你们机会。”
“动手。”
青龙与朱雀迈步上前。
“啊啊啊——!”
哀嚎渐歇,终归死寂。
萧墨三人不再多看一眼,拂衣转身,踏着满地血泊,消失在门外沉沉的夜色之中。
晨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屋内投下斑驳光影。
萧墨伸着懒腰推门下楼时,江虞与江浸月已在偏厅用早膳。见他这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两女齐齐蹙眉。
“你是属猪的不成?这般贪睡!”江虞皱了皱琼鼻。
“昨夜定未干正经事。”江浸月语气清冷,舀起一匙碧梗粥。
“冤枉!”萧墨顺势坐下,顺手拈了块荷花酥塞进嘴里,含糊道:“顶多……翻了翻坊间新淘换来的画本,可曾扰了二位清梦?”
“哼!”
两女轻啐,别过脸去。
恰在此时,院外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惊诧的议论声。
紧接着,一名护卫匆匆而来。
他并未贸然闯入,而是现在门外,急促禀报道:“会长,萧统领,街上都在议论,说昨夜丑时,出了骇人血案,死了近百号人!据说……高家的少公子高峰,还有城里其他几家有头脸的公子哥,都在里头!现在外面都传遍了,府衙发了海捕文书,六扇门正满城查呢!”
高峰死了?近百人?
江浸月执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汤匙边缘轻轻碰在碗沿上,发出细微轻响。高峰及其背后高家,正是“四海商会”近期最大的潜在威胁。她连日来正思索如何化解危局,未料对方核心人物竟一夜之间……
是谁做的?
她瞥向身旁的萧墨。
不可能……她暗自摇头压下了那荒谬的念头。眼前这人,每日里不是插科打诨,便是变着法子偷懒,几时有过半分正经样子?这般慵懒贪嘴没个正形之人,岂会是那搅动满城风雨的冷血煞星?
可若不是他,难道是……那位屡次在关键时刻,替她或商会化解了危机的“神秘人”?
会是他么?
无论如何,此变对她而言,确是暂解燃眉之急。
“废物!统统是废物!”
苏州高氏祖宅,议事厅内。家主高镇海将手中茶盏狠狠掼碎,须发戟张,数十高家核心人物垂首屏息。
“查!给老夫掘地三尺!定要将那凶徒揪出来!抽魂炼魄,以祭我儿!飞鸽传书京都梁国公府,恳请遣高手来援!还有,盯死‘四海商会’,尤其是那江浸月!但有异动,即刻来报!”
众人凛然应诺,匆匆离去。
苏州府衙,六扇门偏堂。
秦明月觉得自己快被各方传来的信鸽与拜帖淹没了。州府上官的严令、高家气急败坏的质问以及各路人马刺探……让她这位以干练泼辣着称的六扇门女捕头,也感焦头烂额。
“头儿,高家又遣人来问了……”
手下捕快匆匆来报。
“不见!都没空!”
秦明月一拍案几。
“与此案相关的拜帖一律拦下!外面那些打探消息的,告诉他们案情重大,无可奉告!”
手下噤声退下。
“这杀千刀的凶徒,究竟是哪路煞星?”秦明月揉着太阳穴,又怒又疑。此案手段酷烈,现场几无痕,绝非寻常江湖客所为。
正烦躁间,门外又响起脚步声。秦明月头也不抬,怒道:“又怎么了?!不是说了谁也不见吗?!”
“秦捕头好大的官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秦明月抬眼,只见门口萧墨双手抱胸,一脸戏谑地看着她。他不知何时到的,门口的守卫竟也未曾阻拦通报。
“是你?”
秦明月心下一松,随即又有些恼火。
“你怎么进来的?外头的兄弟呢?”
“我自有我的法子。”
萧墨晃了进来,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下,拿起桌上凉透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瞧你这脸色,跟熬了三天三夜似的。怎么,被那高家的案子缠住了?”
“还能有谁?”秦明月叹了口气,疲惫感涌了上来:“闹得满城风雨,上头一日三催,高家跟疯了似的四处施压,还有那些好打听消息之人……光是应付这些,就够喝一壶了!”
“如此惊天大案,整个府衙都被架在火上了,六扇门上下哪个能闲着?我手下大半兄弟都被抽调去协查布控、盘问线索,光是调配人手、应付各路人马的打探询问,就足以让人脱层皮了!何况……”
她顿了顿继续道:“那现场……简直……罢了,不提也罢。总之,凶徒绝非寻常江湖宵小,手段狠辣利落得骇人,像是专精此道的行家。”
“哦?这般厉害?”萧墨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能做出此等事的,怕不是一般江湖人。说不得是某些隐世不出的高人,你们这般按部就班地查,怕也难有头绪,不如宽心些,该吃吃,该喝喝。”
“去你的!说得倒轻巧!”秦明月顺手将案几上一份无关紧要的卷宗朝他轻轻扔了过去,被他笑嘻嘻地接住。不过被他这番浑不在意的歪理一搅和,心头的紧绷倒莫名松快了几分,那一直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
“不过……你这话虽糙,倒也有几分歪理。这案子,处处透着邪性,不像寻常仇杀或劫财。罢了,暂且不想了,越想越头痛。你特意跑来府衙,总不会就为了说这些风凉话吧?”
“路过,想起你多半正为此案头痛,便顺道进来瞧瞧。”萧墨看着她,笑着说道:“怎么,无事便不能来寻你了?念着你了,来看看你被案子熬成什么样了,不成么?”
“滚!没个正经!”秦明月俏脸微热,别过脸去,方才满心的烦躁悄然消散了不少。
她甚至觉得,偏堂内令人窒息的空气,都流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