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霄从北极星位转到“天璇”位，补全阵法的最后一块拼图。除了天虚道长之外，李青霄修为已胜三清宗众人，兼之窥得阵法奥妙，一加推动，阵势威力大增，双方优劣之势已然倒转。
“北斗七星阵”滚滚推动，攻势连绵不绝，合围之势已成，铁无敌自忖虽有震古烁今之能，但想要破阵也是不能。
斗到分际，天虚道长手中长剑一指，叫道：“且住！”
三清宗众人各自收势，牢牢守住方位。天虚道长说道：“铁大都督，你是当今武林的第一人
第十印的空间，是一片荒芜的废墟。
这里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破碎的山岳、断裂的古树，以及满地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血腥交织的气息，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时间遗忘，只剩下死寂与绝望。
李青霄站在废墟中央，眉头紧皱。
他能感觉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残留着某种熟悉的力量??那是他曾经的气息，是他在无数次战斗中留下的痕迹。
“这是什么地方？”他低声问道。
“这是你曾经毁灭的一切。”一个声音在废墟中响起，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地底传来。
李青霄猛然回头，只见废墟深处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残破战甲的男子，面容模糊，眼神空洞，身上缠绕着无数锁链，每一步踏出，都带着沉重的回响。
“你是谁？”李青霄凝神戒备。
“我是你曾亲手斩杀的人。”男子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怨恨与哀伤，“也是你不愿面对的过去。”
李青霄瞳孔一缩。
他终于认出这人是谁。
那是他在白玉京之战中，亲手斩杀的第一个敌人??天罚殿的副殿主，玄无极。
一个曾试图夺取白玉京气运，妄图掌控九印之力的狂徒。
“你已经死了。”李青霄冷冷道。
“是的。”玄无极点头，“可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你，我本不该死。”
李青霄沉默。
他当然记得那一战。那一战，他怒火中烧，只为守护母亲与白玉京。那一战，他斩尽敌首，只为复仇。
可如今，他却在这第十印中，再次面对这个曾经的敌人。
“第十印，考验的是你的执念。”玄无极缓缓道，“你是否愿意放下杀戮？”
李青霄冷笑：“若我不放下，又如何？”
“那你便永远无法真正超脱。”玄无极目光幽深，“你一直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是守护者的化身。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值得？”
李青霄眼神微动。
“你杀了无数敌人，可你救了谁？”玄无极继续道，“你守护了白玉京，可它最终依旧毁灭。你斩杀了我，可我不过是一个被命运操控的棋子。你真的以为，你比我们更清白？”
李青霄没有回答。
“你杀我时，可曾问过我为何要夺取白玉京？”玄无极的声音低沉，“你可曾想过，我也有家人，也有信念？”
李青霄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你不是我。”他低声说道，“你无法理解我所经历的一切。”
“可你也不曾理解我。”玄无极反问，“你是否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时的感受？”
李青霄怔住。
他当然记得。
那是在白玉京外，一个试图闯入禁地的散修。他当时不过十六岁，修为尚浅，却为了守护禁地，第一次挥剑斩人。
那一刻，他没有喜悦，只有恐惧。
“你害怕了。”玄无极看着他，“你害怕自己会变成一个无情的杀戮者。可你最终，还是变成了。”
李青霄咬紧牙关。
“我别无选择。”他低声道。
“你有选择。”玄无极冷笑，“你可以选择原谅，可以选择放下。可你选择了复仇，选择了杀戮。”
“那是因为他们该死！”李青霄怒吼。
“可你呢？”玄无极缓缓抬起手，指向李青霄，“你又何尝不是该死之人？”
李青霄愣住。
“你杀了多少人？”玄无极步步紧逼，“你毁了多少道统？你灭了多少宗门？你可曾数过？”
李青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数过。
可他不敢面对。
“第十印，不是要你战胜我。”玄无极缓缓道，“而是要你直面自己的罪孽。”
话音落下，四周的废墟开始翻腾，无数残魂浮现，一个个曾死在他手中的敌人，一个个被他斩灭的宗门弟子，一个个被他亲手抹去的存在。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中，有愤怒，有怨恨，有不甘，也有悲悯。
李青霄只觉胸口一阵窒息，仿佛被无数目光钉死在原地。
“你有没有想过，若他们也有家人，也有朋友，也有未完成的梦想？”玄无极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一剑，斩断的不只是他们的性命，更是无数人的希望？”
李青霄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你错了。”他咬牙道，“若我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我。若我不毁宗门，他们便会毁白玉京。”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守护的一切，是否真的值得？”玄无极反问。
李青霄沉默。
“你一直以为自己是正义的。”玄无极叹息，“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正义，不过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
李青霄的心，仿佛被撕裂。
他终于明白，第十印的真正考验，不是战胜敌人，而是接受自己的罪孽。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我从未想过这些。”
“因为你不敢想。”玄无极道，“你害怕面对自己的过去，所以你选择了遗忘。”
李青霄低下头，眼中满是挣扎。
“可你必须面对。”玄无极缓缓道，“因为只有当你真正接受自己的过去，你才能真正前行。”
李青霄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那些他曾斩杀的敌人，那些他曾毁灭的宗门，那些他曾守护却最终失去的一切。
他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正义者。
他只是一个凡人，在命运的洪流中挣扎，在痛苦中成长，在杀戮中前行。
“我承认。”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我曾犯下罪孽。”
玄无极微微一笑：“很好。”
“我曾杀戮，我曾毁灭。”李青霄继续道，“可我也曾守护，也曾救赎。我无法改变过去，但我可以选择未来。”
“这才是真正的你。”玄无极点头，“第十印，通过。”
话音落下，四周的废墟开始崩塌，那些残魂缓缓化作光点，消散于虚无。
而玄无极的身影，也逐渐变得透明。
“记住。”他的声音随风而逝，“真正的强者，不是没有罪孽的人，而是能在罪孽中前行的人。”
李青霄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第十印。
而他，也不再是那个只会杀戮的少年。
“第十一印，开始。”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青霄深吸一口气，眼中战意未减，缓缓迈步向前。
他知道，前方的考验将更加艰难，但他已无所畏惧。
因为，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一切。
罪孽与救赎，皆是他的力量。
第十一印的空间，是一片血色的海洋。
海水猩红，仿佛凝固了无数亡魂的哀怨，海面上漂浮着残破的战船、断裂的旗帜，以及早已腐朽的尸骨。狂风呼啸，卷起滔天巨浪，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李青霄站在一块漂浮的礁石上，眉头紧锁。他的脚下的海水不断翻涌，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试图将他拖入深渊。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低声自语。
“这是你未曾触碰的未来。”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从海面下传来。
李青霄猛然抬头，只见海面缓缓裂开，一道身影从中升起。
那是一个身穿白玉长袍的男子，面容俊朗，眼神深邃，周身缭绕着淡淡的仙气。他的气息与李青霄极为相似，却比李青霄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冷漠。
“你”李青霄瞳孔一缩。
“我是你未曾成为的那个人。”男子微微一笑，声音低沉，“也是你最不愿面对的自己。”
李青霄沉默。
“第十一印，考验的是你的命运。”男子缓缓道，“你是否愿意接受自己最终的归宿？”
李青霄没有回答。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命运，接受了母亲的封印、师父的死亡、爱人的离去。可如今，当他真正面对这个“未来的自己”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从未真正理解过命运。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低声问道。
“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男子目光深邃，“而是你自己，是否愿意接受未来的你。”
话音落下，四周的血色海水开始翻腾，一道道身影从海水中浮现??那是他曾经的敌人、曾经的盟友、曾经的亲人，还有苏婉儿。
她站在海面之上，白衣如雪，眼神温柔，仿佛从未离开过。
“青霄”她轻声唤道。
李青霄的心猛然一颤。
“这不是真的。”他咬牙道，“这只是幻象。”
“可你愿意相信这是幻象吗？”男子淡淡道，“还是你只是害怕面对真正的未来？”
李青霄沉默。
他当然知道这是幻象，可这个幻象太真实了。苏婉儿的眼神、她的气息、她的声音，一切都与当年一模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当初没有选择复仇，而是选择放下，结局会不会不同？”男子缓缓道，“如果你没有踏上这条通往巅峰的路，而是选择与她共度一生，你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孤独？”
李青霄的手微微颤抖。
“你错了。”他低声道，“我若不踏上这条路，便无法救她。我若不成为强者，便只能看着她死去。”
“可你最终，还是失去了她。”男子目光平静，“你成为强者，却失去了她。”
李青霄的心仿佛被什么撕裂了一般。
“你有没有想过，她真正想要的，不是你成为强者，而是你能陪在她身边？”男子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她宁愿你是个凡人，也不愿你成为如今这副模样？”
李青霄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够了。”他咬牙道，“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这些。”
“可你必须面对。”男子的声音依旧平静，“因为这是你无法逃避的未来。”
话音落下，四周的血色海水开始凝聚，化作一道巨大的虚影。那是一个身披白玉战甲的李青霄，眼神冷漠，身上缠绕着无尽杀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
“这是你最终的模样。”男子道，“你若不接受，便永远无法超脱。”
李青霄望着那道虚影，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终于明白，第十一印的真正考验，并不是战胜敌人，也不是战胜自己，而是接受自己的未来。
“我”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愿意接受。”
男子微微一笑：“很好。”
刹那间，血色的海水轰然炸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李青霄的意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拉回现实。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那片血色海洋之上，而那道未来的虚影，已化作光点，消散于无形。
“第十一印，通过。”男子的声音随风而逝。
李青霄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第十一印。
而他，也不再是那个只知复仇的少年。
“第十二印，开始。”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青霄深吸一口气，眼中战意未减，缓缓迈步向前。
他知道，前方的考验将更加艰难，但他已无所畏惧。
因为，他已经接受了未来。
无论那未来是光明，还是黑暗，皆是他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