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诡异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整个解剖室!
“滋—滋滋—”解剖室当中亮且聚焦的白炽灯居然开始忽明忽暗,就象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样。
“不不对。”老陈脸色煞白,穿着白大褂的身子,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温婶身上复盖的裹尸布,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划过,十分干脆的从中间无声地裂开。
露出了她残破的躯干和那颗塌陷的头颅。
那个身体依旧是重伤的状态,甚至还保留着他们刚才简单解剖,留下的开膛痕迹。头颅大部分被血迹复盖,双眼也依旧充血又无神。
却只见,温婶抬起的那只手在空中缓缓地动了动,露出了两截细若发丝、闪铄着幽暗银灰色光泽的线。
这线看似柔软,却散发着金属般的冷光,好象是什么金属又或者更为特殊的材料。
偏偏离得很近的陈法医和小王,闻到了一股他们作为法医十分熟悉的,陈腐的血腥气。
这丝线——是什么生命组织!?
“缝合线,他要自己缝合——?”
他们两个没有想明白眼前的情况,老陈甚至没有办法好好的组织语言。
不过恐惧让他们浑身冰凉,他们已经准备转身逃掉。
却就见那两条丝线从温婶指尖“游”出“嗤!嗤!”
小王和老陈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只觉得脖颈处一凉。
两人惊恐地捂住脖子,却摸不到伤口,只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麻痹感,瞬间从脖颈蔓延至全身他们拨弄着自己的嘴,惊恐地对视了一眼,最后发现了一样的情况。
他们都在尝试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且身体如同被被什么东西扯住,僵硬的动弹不了一下。
很快,不只是肌肉和神经,他们终于发觉,那东西似乎还在拨弄他们的意识。
“滋—”仅仅片刻,整个解剖室迅速陷入一片冰冷的黑暗,重归死寂。
轮床上的温婶,缓缓立了起来。
没错,跳过了坐起来这个步骤,温婶儿直接将双脚踩在了轮床上,整个身体以一个十分诡异的轨迹,就这么站了起来。
那颗塌陷的头颅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斜着,断裂的手臂无力下垂。
就好象一个身上的线断了几根的提线木偶。
尤其是她还用一个正常人,不可能稳得住的角度,身体后仰,就这么立在了那儿。
全身上下只有五只手指正在不断的动着,于是,不知道究竞有多少根的细若发丝的怪线再次从指尖探出,如同拥有生命似的,在空气中灵巧地穿梭、交织。
它们精准地刺入她塌陷头颅碎裂的骨缝和破损的皮肉,刺入她断裂手臂的碎骨头和筋肉之间。
线过之处,碎裂的颅骨,破碎的血肉,如同被无形的吸力牵引,在一声又一声的血肉摩擦和骨骼敲击声中,精准地复位。
撕裂的皮肉被严丝合缝地拉拢,断裂的臂骨被强行对接固定,整个身体的所有损伤都在不断的修复着。
这整个过程快得惊人。
伴随着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骨头摩擦声,和皮肉被强行拉扯的粘腻声,那些诡异的线在她残破的身体上飞快穿梭。
到了最后,这些丝线全部没入了她的体内,连接数头都看不到,只留下细密到几乎看不见的、闪铄着幽暗银灰色光泽,在渐渐被血肉包裹进体内的缝合痕迹。
短短十几秒钟,那全身上下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居然被全部修复,被打的凹陷进去的颅骨和血肉全都被拉了出来,完全折断的手臂,硬生生的扯回了原处。
按理来说,那些伤口应该还有缺失的血肉,可偏偏此时,看上去似乎一处缺损都没有,倒是温婶整个人似乎瘦了三分,似乎是别处的皮肉少了很多。
完成这一切,温婶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转动了一下那颗被“修复”的头颅,发出“咔吧”的轻响,就好象昏迷了许久的人正在活动身子。
那双冰冷的眼睛扫过地上昏迷的小王和老陈,毫无波澜。
她缓缓抬了抬那只被接好的手臂,动作虽然还有些滞涩,但已能活动。
她的身子往前探了一下,似乎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提线木偶一般的僵硬。
她扯动边上的一个桌子上,被法医们拆下来的,还沾着血的衣服,裹住了同样灰败、布满缝合痕迹的躯体。
之后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不锈钢轮床边缘的铁杆上,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动作流畅稳定地走了下来。
她的脚步无声无息,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他站的位置边上就是一个巨大的不锈钢器械柜,柜面如同模糊的镜子,映照出她此刻的形象。
一个头颅和手臂还有诡异的银灰色缝合线在翻涌,皮肤灰败、眼神冰冷死寂的女人。
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刚刚被修复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何—昌—”一个极其沙哑、干涩、仿佛两块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从她喉咙里艰难地挤出,随后,却又逐渐变得正常。
“废物—连个老道士,都收拾不了—”
她不再看镜中的自己,目光转向解剖室紧闭的大门。朝着那边走了几步之后,她抬起那只缝合好的手,轻轻按在冰冷的金属门把手上。
“滋啦—”
一阵微弱的、如同电流灼烧的声音响起,金属门把手接触她掌心的地方,竞然冒起一丝青烟。
那些诡异的,不认真看根本察觉不到的丝线,居然又冒了出来,并且很快就钻进了铁门之中。
在铁门的厚重铁板当中行动的时候,那些丝线的活动速度,似乎完全不比在血肉当中活动的时候要慢上多少。
一些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来,那些丝线居然在铁门之中活动着,轻而易举的破坏了门锁内部脆弱的电子组件。
“咔嚓。”门锁应声而开。温婶抬起手缓缓的拉开了门,外面是警署冰冷空旷的走廊,因为此时早就已经到了后半夜,根本看不到一个人。
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她那还沾着不少血的身影显得诡异非常。
她赤着脚,无声地走入阴影之中。